那日远远看着这人是一身绿色官袍,应当是个六七品的官,在汴梁看见官不稀奇,但如此年轻的官就很稀罕了。
月安不解他为何要问这一声,嗯了一声后问道:“怎么,瞿少侠难不成认识他?”
这一问下,崔颐绷紧了身子,目光开始闪烁。
好在瞿少白不是那等不识趣的蠢人,思量一番便猜了个七七八八,给崔颐留了几分体面。
“不认识,大抵是哪日打马过街时见过这位官爷,便有些印象。”
月安了然,身边行人络绎不绝,月安想起瞿少侠就要离开,她伤感一瞬道:“既然如此巧合,那便正好送一送你。”
瞿少白粲笑着牵起马,散漫道:“不必不必,我这就走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对了,还有一句,温娘子和你夫君很是般配,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啊!”
瞿少白的目光最后在月安的面颊上凝了一瞬,他驱散心间那抹异样的情愫,爽朗道。
就这一句,崔颐憋了半天的郁气就散去了一大半,看瞿少白的目光也没那么锐利了。
然一看温氏那恋恋不舍的小女儿姿态,崔颐气又不顺了。
秋日的暖阳下,白衣少侠翻身上马,回头扬声道了一句有缘再见,便策马飞驰出去,除了掀起一阵尘烟外,便是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一个怅然若失,呆呆发怔出神。
一个心下松气,眉眼轻快,并暗自希望对方永远别再出现。
“走吧,咱们的马还没学。”
崔颐瞥了一眼仍在出神的月安,打断了她的思绪,领着她往马车上走。
看着妻子与她不能嫁的心上人依依惜别,自己却像个傻子一样在旁边生闷气,崔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自己推到这一步的。
世间再没有男子如他这般可笑。
好在,好在瞿少白走了,他不用再面对这样难堪的一幕了。
“哦好。”
惆怅的情绪还未消散,月安任由崔颐拉着上了车,什么时候被放开了也不知道,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
马车再度启程,月安最后一次拨开车帘看向瞿少白消失的方向,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看得崔颐直蹙眉。
“他究竟哪里值得你这么爱慕,我瞧着跟其他儿郎也没什么区别,还是个田宅都无的游侠儿。”
憋了好些天,崔颐终是没忍住将话说出了口。
月安不忿道:“当然有区别,他人就跟你们这些汴梁公子不同,瞿少侠是我见过最与众不同的儿郎。”
崔颐算是听懂了,他先是一本正经道:“世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再探究道:“你究竟是喜欢这个人还是喜欢游侠儿这个身份?”
“都喜欢!”
月安铿锵有力道,崔颐听得心一哽,干脆不再问,闭目养神去了。
两人很快到了马场,月安嗅到了秋风刮来的草叶气息,心境也开阔了不少。
马场的看顾人是个叫忠叔的老仆,在这待了有八年,专门为主家喂养看顾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