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阁

15Chapter 15（第1页）

邦妮的指尖在书页上一顿，似乎不小心划过了纸的边缘，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没再看他，灯光在她睫毛下投出一道淡淡的影子，那双眼睛看上去还在阅读，可爱德华知道，她其实是在思考。

沉默变成了一种默契。

图书馆的钟“咔哒”一声转向新的整点，两人都没有起身。

“你总是这样吗？”邦妮忽然出声，语气依旧淡，“坐在别人对面，不说话，然后等人忍不住主动开口？”

“不是别人。”爱德华说。

邦妮抬眼，盯了他一会儿，然后翻了一页书：“你是说你选择性社交沉默？”

“我只是……选择听你说话。”爱德华低声答。

邦妮没笑，但眼尾微挑，那一刻像是水面上悄然滑过的一圈波纹，不易察觉，却真实存在。

“你这个人啊。”她合上书，声音轻得像一颗纽扣落在地板，“很麻烦。”

“你说过这句话不止一次了。”

“你确实很配得上被重复评价。”邦妮站起身，把书夹进包里。

“那我算不算……被你注意的麻烦？”

邦妮停了半秒，眼神没有转过来。

“比迈克尔·牛顿高一级。”她说，然后在爱德华开口前补了一句，“只高一级。”

爱德华低低笑出声，像是这一整天阴云密布的唯一缝隙。

图书馆的灯光在邦妮离开时从她头发上滑下来，像是每根发丝都带着夜色的影子。爱德华没有追，只是站起身，在她身影消失后，依旧望着那个方向站了一会儿。

那种欲言又止、却又不舍得打破她的安静世界的情绪，在他身上堆叠得越来越重。

那天傍晚，风吹得急。

塞西莉亚回家后，整个人还沾着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外套上有几道因为小孩呕吐沾上的浅污渍。她坐到餐桌边，脱下鞋子，整个人摊在椅背上。

“今天又是值急诊？”约翰在厨房边做饭边问，锅铲搅动油花时发出“呲啦”的一声。

“不是。”塞西莉亚一边解围裙一边回话，“是今天人多，来了一批镇外的患者，又赶上卡莱尔医生亲自接诊，全医院都在配合他的手术。”

“啧，他来一趟，你们忙三天。”

“他说话很温和，但一指东西你就下意识去拿。”塞西莉亚伸手抓了几颗葡萄往嘴里塞，“关键是他又帅。”

“……你知道你是在你丈夫面前夸另一个男人吗？”

“你今天头发剪歪了，耳后两侧不对称。”塞西莉亚淡定道，“我这是为了激励你职业上的进步。”

“你就这么怀疑我对客户的忠诚度？”约翰一边把做好的意面端上桌，一边哼了一声，“我明天就不让你进我的理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