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官看在柏家和明家的份儿上,这才悻悻松口。
明蕴之缩在外祖母怀中,问,她为何不能回柳园,为何一定要做这个太子妃?
外祖母抱着她睡了一夜,说,是她这个老婆子想得太简单,以为她在柳园长大,往后婚嫁自有她和外祖父做主。只是……只是……
人心的贪念难以估计。外祖母道:“你生在州牧府,便是不做太子妃,往后也指不定会被天家赐婚。你爹又是那么个性子,他能将你送去京城参选,往后便也能将你送到别处去……能做太子妃,已算幸运了。”
“说句僭越的话,小蕴娘当了太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太后,到了那时,谁还能让你做不爱做的事?”
就是这句话,让明蕴之真正收了心思,不过几月,她便知晓了这些规矩的好处。
她学得很快,苛刻的女官挑不出错处,又被她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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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旧想画就画,不想便煮茶焚香,乐得自在。
外祖母说,规矩,体面,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普天之下,皇家又是最爱做面子的人。只要面子功夫做得好,没人会计较你私底下究竟是什么模样,会不会书画有什么要紧?他们要的本就不是教她规矩,而是借机敲打,让她知晓轻重,知晓宫中未来不止有她这个太子妃,还有皇后和太后。
明蕴之问:“当太子妃就这么难吗?”
外祖母摇头:“是做女子难。皇家如此,高门大户如此,小门小户也不见得会好到哪儿去,说不定还要为了几个铜板闹得不可开交。”
明蕴之想,既然嫁给谁都会有这一遭,不如嫁给裴彧。
起码她见过裴彧,起码他生得好看,还是太子,未来的帝王。
那时她想,若是裴彧因着这点小事嫌弃她,她便可以笑话他身为帝王,却毫无肚量了。
……
明蕴之笑道:“只是不想被人逼着做喜欢的事。”
姚玉珠深有同感:“我幼年学字时亦如此,阿爹越让我写好,我越不愿在他面前好好写,好似我是为了他才用功似的。”
“还有母后……”
姚玉珠看了看四周,见齐王的人不在,压着声音道:“成婚前,太后娘娘和母后亦给我安排了教养女官,天晓得那几月我过得是什么日子。”
好在裴晟不是个古板的,如若不然,她才不要嫁给他。
明蕴之眉目舒展:“那时年纪小,想得简单。说不会便真不动笔了,偶尔想想还觉得可惜。”
偶尔装着装着,差点连自己也糊弄了过去。
这世道如此,似她在柳园那样松快肆意,上树下水的,无论是皇家还是王侯之家,都难容她。便是姚玉珠,也不曾在大场合上失礼露怯,她的活泼都是在私下。
姚玉珠站起身:“无妨,阿姐往后在我面前,可以随心所欲地作画,我给阿姐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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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颖川郡最大的酒楼之中,裴彧未曾沾酒,垂眸听着夏松回禀。
“可还高兴?”
“画了好些时辰,连齐王妃去都没发觉,”夏松道:“听人说,娘娘与王妃说了好一会儿话,送走王妃时,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