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蓝本就身体孱弱,被打得只觉得自己要死了,趁张翠淑歇气,挣扎着从家里跑出去。
石头村黑灯瞎火,只有被惊动的犬吠。
张翠淑拿着扫把在后面追宁蓝,但到底夜色太浓,宁蓝的身影又太不起眼,张翠淑渐渐和他拉开了距离。
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听不见身后再有声响,宁蓝才缩躲在草垛背后,呜呜咽咽地啜泣。
果然……果然还是应该他被卖掉。
他是丧门星,该替弟弟被带走,现在弟弟没了,妈妈一定会打死他。
身上挨打的地方火辣辣的,像烧起来,煨出他眼里的泪,一滴滴砸在泥地上。
宁蓝咬紧唇,不让自己出声,害怕张翠淑还在附近,会听见。
他抹着眼泪,咸湿的液体浸得伤口生疼,让他一遍遍地想,妈妈。
妈妈……
他想妈妈了。想他真正的妈妈,会抱他、对他笑……温温柔柔摸他的脸。
孩子的啜泣噎在喉咙,只发出如小兽般“嘶嘶”的哽咽。忽然有一阵脚步声,宁蓝慌张捂住嘴,呼吸都憋住了。
“知道,您放心,就庄非衍那个脾气,肯定会上钩!”
树后,一个男人点头哈腰,谄媚地接着电话:“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保证让他翻不了身。”
几声宁蓝听不清的模糊人音沙沙传出,还没结束,远处又走来一个人,对男人晃着手电:“干嘛呢你?电筒也不拿,小心掉山沟子里。”
男人见状,低声“嗯嗯”几句,飞快挂了电话:“哦,我接个电话,对了老张,听小宋说他们还在路上,晚点才能到啊?”
老张闻言抱怨:“对,这些大少爷想一出是一出,难伺候得要死。”
“庄非衍是这脾气嘛,太子病,一点就炸,圈里都传遍了。”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照着电筒往回走。
“哎,老张,我有个主意。”男人开口说,“就太子爷这样,干脆让他大闹一场呗?”
“闹?”
“是啊,你想,庄非衍挑剔刻薄,咱们在节目里随便逼逼他,话题不就有了?”
男人低声说,“我们拍那家庭还有个小拖油瓶。”
“最好让他再把那小拖油瓶毒打一顿,豪门大少爷欺凌弱小……”
声音渐渐远去,宁蓝听不见了。
他两手发抖,死死捂着嘴,一双漂亮的眸子蓄满泪珠,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