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石宽这个问题,余知洱无奈地叹气:“我再去叫他一趟。”
他起身走出门。
院子里的独眼狗见主人出来,顾不得还没吃完的食物就一溜烟跑了过来,绕着余知洱的腿打圈,尾巴摇得飞快。余知洱轻轻推开它:“别闹。”
“度川,”,他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度川?”
他声音拔高了一点,院子却还是空的。风从院墙那头吹进来,卷起角落里脱落的细小叶片,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晚霞褪尽,天色沉下去,空气里带着夜色将临的凉意。
围墙、花坛、树下,狗屋后面,裴度川不知所踪。
——从那之后,裴度川再也没有回来过。
度川度川……陪他渡过了长川大河,他们就缘尽了。
第79章新兴
裴度川走丢的当天,余知洱彻夜不眠地调看了从家里到养老院外沿街的监控,然后将影像线索递交警方,请求了警察的帮助。
线索虽说不上完整,但这起就发生在眼皮底下的失踪应该也不难追踪,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警方却一直没有再联系过余知洱。
终于等不下去的余知洱主动联系了接待员询问搜查的最新情况……得到了一个相当含糊其辞的回应。
乍一听几乎会觉得费解,余知洱正想再问,却感受到了对方语气中不容忽略的闪烁,于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离开派出所时,天色已暗。不远处的水面被傍晚的雾气笼着,水流缓慢而决绝地向前,不曾回头。
风自江面吹来,带着八月底特有的湿凉,穿过他敞开的衣领,像有人在耳畔喃喃低语。
他忽然明白了——裴度川不是被迫的“失踪”,而是主动选择了远离……远离他。
回到养老院时,远远看到余家那幢小楼里静静亮着灯,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握住门把手推开门,却只迎面扑出了空荡荡的气息。
石宽不在。
他才想起石宽去了外市处理食材配送的合同,估计得明天才能回来了。而亮着的灯,只是他急着出门前忘记了关。
不知道是不是发觉了余知洱今天情绪的异样,晚饭时,向来冷冰冰、不苟言笑的程元主动买了成品菜敲响了余知洱的家门,提出要和余知洱一起吃饭。
有个人陪伴着的感觉很好……也很差,因为不论是在话题无以为继还是气氛融洽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裴度川。
晚上十点,虽然程元没有提出告辞,但程元和老婆离婚后独自照顾有一个年幼的女儿,知道这个情况的余知洱于情于理不能再留他了。
把程元送到门口,目送那道背影消失在院门外的夜色里,关上门,余知洱回到餐桌旁。
桌上的菜已经开始因为变冷,汤面上凝起一层薄薄的油脂,灯光照过,泛着暗色的光。他面无表情地盯了片刻,伸长胳膊,捞过那瓶已经打开的酒。
——求醉得醉。
酒意很快涌上来,带着一点令人心安的温热迷蒙。
不知什么时候,余知洱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梦境里绮丽而朦胧,像一条找不到出口的长廊。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脸上有凉丝丝的触感,缓缓睁开眼,看见了石宽的身影。
因为担心着他而提前赶了回来,男人蹲在他面前,眉眼被沙发边的落地灯光切成柔和的线条,正用指腹擦拭他眼角的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