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招待看到余知洱靠着廊柱满脸苍白,关切地问他是否需要帮助,被站在余知洱身边的石宽三两句打发走了:“他没事,就是娇贵,来你们这儿吃饭的都挺娇贵的吧?”
“……”
尴尬微笑着的招待走后,石宽又打趣余知洱:“怎么样小少爷,用不用我背你走?”
无力地摇摇头,余知洱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两个成了显眼包。本来一个人在廊柱这里靠着休息一会儿是不会吸引人注意的,但石宽声音清亮,让路过的人想听不想听都不得不知道这里有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走路会累、坐车要晕。加之石宽秦王绕柱似的以余知洱和廊柱为圆心一圈圈地打转,让余知洱时隔几年第一次到市里就狠狠丢了人。
几分钟后,余知洱缓过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但依然半低着头。
“石宽。”他的声音有些轻,让跟在他身边的石宽不得不低头凑过来听他要说什么。
余知洱恰到好处地抬脸横他一眼:“我会向隐珂夸赞一下你高超的开车技术的。”
余知洱是桃花眼,颜色又偏浅,总模糊朦胧的透出一股含情缱绻,唯有他转眼睨人的时候,眼风凌厉,让人惊觉这确实是程家的少爷。
此时因为刚刚难受流过眼泪,他的眼尾洇着红,还无端的诱人心魄。
石宽楞了一下,心内空空的想出一句话:余知洱确实是有做小白脸的资本的。
回过神来,石宽紧走几步跟上前面的余知洱:“你还是要告状嘛?”这样说着,但他语气里满是玩笑意味,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恐惧。
石宽和宋隐珂的关系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紧密,余知洱心内想道。
不过宋隐珂是什么时候开始和石宽有超过“认识的人”更紧密的关系的?在余知洱的记忆里,宋隐珂比较爱和有文化有底蕴的人交往,对石宽这个表哥也只是点头之交。
另一方面,石宽按岁数来说长宋隐珂两岁、按辈分说是宋隐珂的同辈表哥,宋隐珂于情于理应该喊石宽一声“哥”,然而宋隐珂叫石宽:小何……
小xx的称呼在不同的情况下有不同的说法,但对于宋隐珂和石宽来说,毫无疑问,宋隐珂对这个表哥毫无敬重之意。
看来自己躲在山上的几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呢。这样想着,余知洱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到了宋隐珂预定的包间。
石宽疯狂的驾驶颇有成效,余知洱坐好后看一眼手机,七点四十,比约好的时间早了二十分钟。
宋宁鹤还没来,余知洱先用湿纸巾狠狠摁上眼睑,借此消除刚才路上的不适感。同时,清凉湿润、泛着柠檬香气的纸巾味道让仰头靠在椅背上的余知洱再一次不期然地想到了那个潮湿的黑夜。
社团集体外出轰趴,本也没有必须回宿舍的事情。虽然余知洱和同实验室的同学关系一般,但也准备随大流,在租的房子里睡一晚上,第二天一起去吃海鲜自助。
但是石宽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说石宽那天晚上的行为像中央空调有些不恰当,毕竟作为领导者组织者,在那样的场合是不能够安心的真正玩一场什么的,在玩桌游、打麻将、唱K……的一撮撮人中依次巡视一番,坐下来聊两句天然后转场下一群同学可以说是他们的责任所在。
石宽将这项责任贯彻的妥帖而彻底:尽管来参加轰趴的同学中很多是第一次见石宽,但一晚上下来全都对石宽赞不绝口,认为石宽是个顶标准的优秀学长,为人还没有架子,对石宽产生了基于敬爱的亲近感。
而对于被冷落的余知洱,石宽的举止是有雪中送炭的意义的。
租用来轰趴的二层小楼里有一间专用的台球室,台球室不小,但是有扇窗户坏了。在随时会下起雨来的阴沉夜晚,人们似乎格外讨厌和外界有连通的半密闭场所,所以在有很多其他娱乐设施的情况下选择台球的人不多。喜欢台球的余知洱很自然的来到了这里。他来的时候台球室里有两个男生正在打台球,周围还围观着一个男生和两个外专业的女生。
其中一个对打的男生在玩了一会儿后想去再吃点东西,将球杆交到了正在旁边站着的余知洱手中。
余知洱接过球杆,先未急于挥杆,而是先轻轻地摩挲了球杆的木质表面,球杆比他平时用的轻了一点,不过还好。他走到球桌前,弯下腰,调整了自己的站位。
桌子上的球形在他观战时就已经观察清楚了,该从哪个角度发球,该如何设计进攻路线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清晰的图像。因此几乎是在站定的同时,余知洱将球杆抬起,对准了目标球。然后——出杆。
他的动作流畅而稳定,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精确的计算。白球发出清脆的击球声,在桌面上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然后准确地击中了目标球。
目标球在白球的撞击下轻轻侧向袋口,巧妙地避开了其他球的阻挡,最终稳稳地落入了袋中——是一个很基础的侧旋。
旁边围着的几个人因为和余知洱并不是非常熟,没有起哄,发出了很克制的赞叹声:“好球。”
和余知洱一起打球的男生很健谈,台球室里气氛也好,但是一局打完,余知洱和他正收拾桌面准备开下一局时,和余知洱一个实验室的那个男生探头进来,左右看了看,嚷嚷着将他和正在看球的男生叫走了。全程仿佛没有看到余知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