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停稳,余知洱就推开车门,飞快地绕到后排,将虚弱地哭成一团的石宽抱了出来。
夜风一吹,那人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脸颊贴在他胸口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
余知洱抱着他,绕过停着一辆来贴荧光条的卡车的前院,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把石宽放到了床上。
石宽的背脊在落到床垫时微微一颤,侧脸贴着床单磨蹭着,鼻腔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一只骨节泛红的手慢吞吞地抓着枕头一角,膝盖轻轻弯起。
将视线从?石宽身?上移开,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余知洱转身?进了洗手间,拿毛巾在水龙头下?冲得冰凉,再拧得半干,回到房间。
走近时,他脚步顿了一下?。
看到石宽眼睛紧闭,睫毛像湿了墨的小刷子,整个人一动不动。余知洱一惊,担心石宽昏过去了:“……知洱,”余知洱低声喊他。
床上的人呼吸细而断续,还对?外?界有着反应。感受到了余知洱的存在,石宽睁开眼睛,头在枕头上向后耷拉下?去,眼睛依然不聚焦,但是?眉毛睫毛浓墨重彩,让他显出了面?色酡红的风情。
“……抱我好不好,”,他梦呓般地微笑着,用他那干净而充满了禁欲感的声线哀求着,“求求你了。”
余知洱想要无视他的话而继续将叠好的毛巾压在石宽额头上,但是?石宽扔开了毛巾,向着余知洱张开了双臂:“抱我。”
石宽的声音很好听,无论是?他刻意装出来的女性声线还是?原本的音色,这一点余知洱一直很清楚,此时此刻,听到石宽用直击腰际的声线如此哀泣着,余知洱莫名其妙狼狈起来。
“别闹,”,他压低声音,蹲下?身?想捡毛巾。
可是?石宽忽然坐起身?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力气不大,却紧紧不肯松开。
“抱我嘛……”他仰头望着余知洱,眼尾泛着潮红,眼里全是?求而不得的急切与渴望。他的嗓音清澈,却像染了一层酒气与热雾,带着一种禁欲感下?的暧昧撩人,“我喜欢你。”
余知洱一时间几乎要咬碎自?己的后槽牙。
“我爱你,”,近在耳边的喘息声带着灼热的余韵,不知不觉间,余知洱有些恍惚起来,他偏头看向石宽。
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疤痕,本就毛发稀疏的他哪怕在如此近距离看起来也没有让人不快的地方?,红润而煽情地微张着的薄唇,再往上……被?那双天真而妖冶的眼睛诱惑着,余知洱伸手试探着触碰了石宽残留着泪痕的眼角。
似乎是?感觉到了痒,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石宽在被?触碰时轻轻眯起眼睛,缩了下?肩膀,然后又看着他微笑起来。
这坦率而可爱的模样令余知洱生出了想要咬他的冲动……
第49章两难
阳光从百叶窗外漏进来,斜斜地洒在床沿的粗布床单上,暖洋洋中透出些许陈旧的温馨感。房间不大,四四方方,墙上贴着两张褪了色的宣传海报,其中一张是动漫电影的广告,另一张则是印着火焰贴纸的越野车,从中看不出房间主人的喜好,更像是被临时用来遮住墙面缝隙。
上午十点多,余知洱在石宽位于修车厂一楼的房间里醒了过来。
意识尚且迷蒙,他先看到的是头顶陌生的天花板,然后是墙角那一叠工具箱和靠墙放着的旧书桌。他没立刻坐起来,只用身体一点点感受了自己正身处何处——床单是粗布的,蓝灰格子的配色,很干净,带着浅浅的洗衣粉味道,似乎还有点阳光晒过后的温暖余香。
余知洱皱起眉头,还没有从满心的茫然中清醒过来,这是哪里呢?——不是酒店,也不是自己公寓,更不是裴度川的家。
在轻微的头疼中,余知洱看到床边的桌上摆着一张红白配色的名片,印刷粗糙,是石宽汽修厂的名片。顺着这张卡片,他渐渐意识到这里有一点熟悉:和自己只去过一次的小春凤的房间是同样的布局。
换句话说,这里是修车厂的宿舍。
反应过来这里是石宽的住所,余知洱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明白自己现在起码是安全的。
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余知洱试图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脑海中却像有层雾,昨晚的记忆只断在他把自己灌醉为止,再往后就像掉进了水里,只有一些模糊的光影和沉重的感官,不见真实。
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裴度川去接应醉酒的他并拍下盛民莱图谋不轨的证据,既然事情超出了预期,极大概率说明计划失败了。
他侧头看了眼床头,看到那张修车厂名片旁边还放着自己的手机。他抬手去够,却差了一点距离,伸长胳膊还是不够。于是余知洱用左手撑了一下床铺想稍微挪动身体——这时腰背处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钝痛,从脊椎根部发散开来,像被钝器在骨缝间轻轻敲了一下,闷疼中还夹着点陌生的滞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