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月来信言道,青吾门掌门与剑意门仙尊不久之前下山将一个小门派屠了山,故意释放一丝魔气,欲嫁祸给沈习宴。
消息传到谈幽手中时,他正披着素白氅衣,独坐在窗前看庭外落雪,春雨细密,雪粒轻溅,在他深潭般的眸中映出片刻晃荡的光影。
他指尖摩挲着信纸边缘,久久未言。
云破月的字迹略显急促,墨迹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谈幽能想象出那孩子写下这封信时紧抿的唇线和微颤的手腕。
他轻轻合上眼。
屠戮小派,伪造魔迹……这般手段,早已与魔道无异,昔日那位执掌青吾门、惩奸除恶的师兄,终究是走向了最不可回头的歧路。
而这一切,沈习宴是否早已料到?
或者说,这本就是他精心铺就的棋局,逼着所有人一步步走入他设定的终局,他的目的是什么,做到哪一步才肯罢休?
胸口忽涌起一阵熟悉的滞涩感,谈幽以袖掩唇,低低咳了几声,不合时宜的想,如此这般,沈习宴的黑化值也不到百分之百吗?
他怔了怔,收回思绪,提笔写了回信:“勿动,静观其变,掌门既已出手必留破绽,护好诸位同门,待我讯号。”
他笔尖微顿,他又添上一行:“春寒犹重,尔等亦需珍重。”
信使悄无声息地潜入又离去,带着谈幽亲笔写下的回信不是离开魔尊,而是去了沈习宴的宫殿。
而就在同一时刻,远在青吾门主殿的掌门正对镜整衣。镜中人眉目肃穆、道袍凛然,任谁看去都是一派仙风道骨。过渡
可他指尖却缭绕着一缕尚未散尽的魔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谈幽啊谈幽,你若早早顺从了那魔头,又何至于此?不过现在也不晚,等我将那魔头引出来,就是你的死期……”
他喃喃自语,仿佛这般便能洗去手上刚刚沾染的、尚未干涸的血腥。
……
窗外,雨雪渐停,一弯苍白的新月破云而出,无声照彻人间纷扰棋局。
而棋局中央的谈幽正安然阖目,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沈习宴渐近的脚步声。
他端起早已凉透的茶,轻轻呷了一口,也不回头去看,问道:“那封信,你已经看过了。”
谈幽没有一点疑问的语气,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沈习宴的监视下,他不气恼,也不追问,只是平静的问了一句。
“师尊可会生气?”沈习宴笑着靠近。
看都看了,现在问有什么用!
谈幽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毫无波澜:“怎会?”
“若是师尊居住在白殿峰,就不会连信件都不能及时寄出了,师尊可会后悔?”
“我早说过,倘若我不愿,任何人都留不住我。”
沈习宴这才安心:“近几月山下不少排不上名号的小门小派被灭门,青吾门掌门说此乃魔族所为,遂下了封战书,约在极海之地决一死战,师尊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不要!谈幽,不要去!】
“统统?你居然喊我名字哎!第一次,值得纪念~”谈幽惊讶了一瞬。
这点转瞬即逝的表情被沈习宴捕捉到,他挑起谈幽一缕银丝笑着问:“师尊不是早就知道了,怎么还如此震惊?”
“与那个无关……掌门师兄要与你下战书?他可是见过你与萧师兄打斗的,按理说应该避你锋芒才对怎么会这么做?还是说,他有其他目的?”谈幽夺回自己的头发,不爽的拍了下沈习宴的手背,他发现对方似乎格外喜欢自己的头发,尤其是夜里睡觉,习惯挑着一缕发丝看着自己轻吻下去,还要说些荤话……
等等,思绪飘的有点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