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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12页)

“可不吗,我前几次来义讲,来得早了便闲得无趣去求了签文,谁料抽到了下下签,签文上说什么明烛焚骨残灯照,浮沉俱作鲛人泪。”周涤言语之中尽是对九松寺的不满和对自己运气与实力的肯定,“毫不骄傲地说,我的运气总是很好,可独独这九松寺回回咒我,若非是幼和相托,我当真是不想踏足此地!”

祝昭还想说些什么取笑他,却见方才还满脸愤懑的周涤一下子正色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祝昭行了一礼。

祝昭心里纳罕,刚想揶揄他几句,却突然清醒自己方才好似是和袁琢一道来的,她在此处和周涤是不是聊了很久了

祝昭脸上堆着笑回过了头,果不其然看到了袁琢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向着周涤颔首,平声道:“周公子,平康公主殿下在廊下等你。”

周涤抬起行礼时垂下的脑袋,顺着袁琢身后望去,这才看到了华服玉砌的平康公主,端庄威严。

周涤忙道多谢,侧身穿过祝昭身旁就向平康公主走了过去。

祝昭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和不远处的平康公主,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去请安问礼,于是她抬眼看向了一旁的袁琢。

袁琢摇了摇头,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祝昭也就顺着他的意思与他一同消失在了平康公主的视线里了,毕竟袁琢在官场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人情世故一块定是她的前辈。

平康公主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默默收回了目光,她看了眼眼前规矩行礼的周涤,缓声道:“周公子于九松寺讲学已有旬日,素日里太子殿下亦常于宫闱之中盛赞你的才学品行。本宫今日亲临讲堂,见公子授业解惑,治学严谨,循循善诱,如此贤才,自当厚赏。明日巳时,便请公子移步公主府,本宫自当备下薄礼,以谢公子教诲之功。”

言罢,她也不去看周涤是何反应,转身便走了,鸣兰朝着周涤匆匆行了拜别礼后随着平康公主走了。

平康公主走着走着越想越气,她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什么叫困在我公主府?我是一国公主,又岂会让祝昭困在公主府呢?”

她越想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父皇千秋之庆既已圆满,我不日便将启程归返瑕州封地,我若得祝昭,定一路上诗词唱和、谈古论今,岂不美哉?袁听之那厮,竟妄言我会困住祝昭,实在荒谬至极!我萧朔华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来去自如,他一个外臣,何德何能,敢对我的事妄加揣测,信口雌黄?袁听之这番无稽之谈,若再让本宫听闻,定叫他好看!”

鸣兰默默地听着平康公主发泄心中的怒气,她知道,公主殿下的怒气不是冲着袁琢来的,而是冲着陛下来的,或者说殿下的怒气是冲着殿下自己的。

平康公主说完了,也泄气了,她随意地坐在了廊下的坐槛上,望着廊庑外愈发阴沉的天以及随着秋风微微摆动的廊灯,轻轻地叹了口气,自嘲道:“是啊,我自己都是一个被困住的人,如何能确保我周围的人不被困住呢?”

鸣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阴霾压瓦,秋云垂垂欲坠,将堕未堕的雨意凝在檐角。

鸣兰收回了目光再度看向了廊下之人。

寺中廊庑迂回,四方朱栏框住半幅天色,萧朔华凭坐栏下,一手轻搭在雕花木槛,风过廊隙,卷得她鬓边碎发轻颤。

萧朔华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她虽居金枝玉叶之位,然身似金丝笼中雀,困于宫规礼教,封地藩篱之间,纵有鲲鹏之志,亦难越雷池半步。

不说旁的,单说她的驸马,与她志趣相悖性情不投,每日相对,只觉如坐针毡。

她数次恳请父皇允她和离,盼能挣脱错配姻缘的桎梏,然父皇总以皇家颜面,朝堂安稳为由,驳回请求。

既如此,自身尚不得自由,困于这无爱婚姻与森严规矩之间,又何谈护得旁人周全?

遑论庇佑身边之人,保其不困于世俗桎梏,命运樊笼?

想来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檐角铜铃衔风不语,阶前坠叶将飞,她凝睇处,云絮如墨浸宣纸,正一点点晕染开雨脚。

袁琢站在古松下收回了望向仿佛染墨了一般的天空的视线,转而看向了在另一株古松下许愿的祝昭,他听到了风吹铃铛的声音,树影忽明忽暗,他闻到若有若无的檀香,这一刻,他觉得分外心安。

祝昭手中握着笔,却如何也落不下,须臾,她放下了手中的笔,将未染片墨的红绸挂在了老松的枝桠上,一枝她伸手就能触碰到的枝桠上。

第46章关关雎鸠(二)

而后她远远地凝望着菩萨的垂目与慈眉,虔诚地躬身拜了三拜。

她也不是没有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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