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轻挥开门上飘下的灰尘,往里走去,这房间是卧房,不大,因为窗户紧紧关着,坏掉耷拉下来的木门又挡了不少光,里面很暗。
地上也有不少杂物,可见上次来搜查的人十分粗暴。
谈轻小心越过那些杂物,边走边回答福生,“说不定还会有遗漏的东西或是线索呢?总之是顺路来查案嘛,多一个心眼,准没坏事。”
福生也认为张仲义畏罪自杀的事处处都有疑点,而高大山和刘家是他生前接触过的人,没准能从这里找到线索,更奈何不了谈轻,只好憋着气跟他进去,很快就见谈轻在新制的木床前蹲下,在捡什么东西。
福生紧张道:“少爷别碰!”
谈轻被他叫得手一抖,目光幽幽地捏着一卷绣线回头看他,“只不过是掉在地上的绣线。”
他说着起身,在屋里找了一会儿,在桌上找到了被打翻的绣篮,将绣篮拿起放好,顺手把手里的绣线扔进去,拍掉手上的灰尘。
“看来王芸娘真的会绣花,不过要拿到她的绣帕的话并不难,要么等她死后到高家翻找她的遗物,要么直接让人偷她的绣帕。”
想到刘天佑拿出的绣帕,谈轻心存怀疑,“刘家给的绣帕不一定是王芸娘托人送刘天泽的。王芸娘是因为刘天泽的纠缠和村里的流言蜚语自杀,要推翻这个论点,说王芸娘向刘天泽求救的话,那高大山才是真正逼死王芸娘,借此敲诈勒索刘家的人。”
福生道:“不过一条绣帕,却代表了王芸娘的清白,贞洁对女子尤其重要。但这高大山后来确实当了山匪杀了人,他是好是坏,对王芸娘怎么样,也只有王芸娘心里清楚。”
对跟自己唱反调的福生,谈轻没说话,只回头看他。
福生意识到这一点,摸摸鼻尖,又说:“当然少爷说的也对,刘家跟常家人走得近,说得再好听,还不是逼迫高大山贱卖田地、卖妻,坏了王芸娘名节,还是很可疑的。”
谈轻摇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还是怀疑刘家。”
福生嘴角一抽,反正就是他说他的,少爷坚持自己的直觉呗。他见谈轻转过头要去开窗,忙不迭上前,“少爷,还是让我来吧。”
谈轻也就让开让他来,开了窗,房间很快亮堂不少。
福生拿棍子支起窗户,手上全是黑灰,一脸难受。
谈轻无奈道:“行了,你去外面洗手吧,我记得院里有个水井,还是高大山成亲之前专门找人打的。在村里打井可要花费不少银钱精力,但他就是打了,还有这新房子,床、柜子,对我们来说并不贵重,却都是新打的,而这些都是为了成亲做准备,可见他成亲前是真心想过日子的人。”
“少爷说的对,那我先出去了,少爷别乱碰那些东西!”
福生应声往外跑,不留神被拌了脚,差点摔倒,好在他反应快扶住柜子,没真的摔了。
谈轻东西也不找了,快步过去扶起他,“没摔伤吧?”
福生摇头,就是又擦了两手灰,低头踢了踢脚下绊到的一块破布,“被这破衣服绊到了。”
他想走开,才发现衣袖挂到了柜子一角的木刺上,用力一扯,不料刺啦一声,将衣袖撕开了一道口子,棉衣的布料依旧挂在上面。
谈轻扶额摇头,都不忍心再看了,“你好歹小心点。”
福生嘿嘿笑了笑,衣袖不破都破了,他索性粗暴地将衣袖扯回来,那柜门也跟着开了。
里头什么也没有,谈轻看着柜子一角突出的木刺,忽而拧起眉头,伸出手指摸了摸,“这个痕迹,怎么看起来有点像用柴刀砍的?”
福生跟着看去,柜子上的豁口有些大,确实像是用不太锋利的刀砍的,谈轻嫌他挡光,摆手让他到一边去,绕着柜子转了两圈。
这就是农家很常见的自家打造的柜子,还保留着崭新的痕迹,越有半人高,没有上漆。
窗口的光照进来,让谈轻找到了一丝异样,他蹲了下来,在柜脚后面捡起了一枚碎玉。
碎玉是勾状的,但玉质还不错,谈轻对着日光端详一会儿,发觉断口处带着一点血迹。
福生凑过来问:“这看起来,怎么那么像玉带钩?高家就是个猎户,哪里用得起这东西?”
这玉带钩,多是权贵男子腰带上的配饰,越是达官贵人,越是爱在这种显眼的地方摆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