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墨头更低了,“是。”
谈轻无言以对,转头看向裴折玉,裴折玉伸手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腕,对江知墨说道:“既然已经上任一月有余,你也该自己处理县衙事务了。我和王妃没什么要用你的地方,别忘了你才是刘县的新知县,先管好县衙,比什么都重要。今夜来见王妃的事,任何人问你都不能透露半句,王妃的身份也一样,你可记清楚了?”
江知墨神情一凛,躬身施礼,“下官记清楚了。”
裴折玉道:“下去吧。”
江知墨人是个书呆子,好在也识趣,让走就走。
他一走,谈轻吐出一口气,跟裴折玉和福生叹道:“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知县都快被人架空了,哪有知县上任一个多月还不管事的?还是说,他这是在装笨,故意跟我们说这些?不过听起来,那刘县丞也是张仲义在任时的县丞,他还是本地人……”
谈轻的话点到为止,只给裴折玉一个眼神,裴折玉便已了然,“季大人不会让你我失望。”
谈轻点头,“也是。”
“算了。”
他也不多想了,起身伸了个懒腰,问福生,“行李收拾好了吗?夜深了,你也回房歇着吧。”
福生应好,忙活着给谈轻准备的洗漱的热水和衣物,便回了房间,谈轻脑子里没什么可以留过夜的烦恼,和裴折玉早早睡下了。
翌日一早,季帧和石云就带人出了县衙,听闻昨夜户部和吏部来查账的人回来了,季帧和他们谈了一阵,便带着众人去了张家,想从张仲义的死因查出来什么线索。
谈轻和裴折玉没去,在县城里简单用过早饭,他们就出了城,这江知墨知道他们有出城打算,还自荐为他们带路,谈轻婉拒了。
笑话,江知墨上任一个多月,又总下乡,肯定有人认识,带上他,他们是怕别人看不到吗?
他们都没带县衙的人,照着地图,去了据说数月前雨季刘县水灾严重,张仲义贪污赈灾钱粮后,导致底下几个村落的灾民迟迟得不到安置,而官府不作为,任由商户坐地起价,灾民没办法,选择上山落草。
那段时间,这群灾民时不时下山抢夺县里富商地主的粮食和银钱,导致刘县不得安宁,还出了人命,是出了名的凶狠和残暴。
但短短半个月就被剿了。
他们去的就是被这些灾民当时落草的山头,白顶山。
当地地名叫什么,很多和这里的地貌以及当地百姓有关,这山很高,下雪是山顶白茫茫一片,而山上怪石嶙峋,也没什么树木。
这山上还保留着几个月前那些灾民临时修建的茅草房屋,一整片沿着山腰往上,可以看出当时在山上的人不少,至少也有上百。
而这里也很明显有过焚烧打砸的痕迹,墙上还有血迹,可见几个月前这里有过一场恶战。
当时的混乱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很多痕迹都被抹平了,众人在山上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东西,甚至连一粒米粮都没剩下。
裴折玉让燕一去山下几个村落打听过,结果所有人一听到问起白顶山,立马就掉头走人。
没有人敢提当时的事,好像生怕犯了忌讳似的。
半天过去,几人仍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只能离开这里,但裴折玉还是留了两个人暗中打探。
离开这座荒山后,山下一路才见到一抹翠绿,那是水灾过去后重新种上的粮食,在冬日里生长缓慢,叶片上还有霜打的蔫黄。
谈轻靠在马车窗边看着冬日苍茫的田地,心中颇有感慨,还是春天好,他喜欢春天,万物复苏,生机盎然,木系能量充沛。
马车外寒风冷冽,谈轻还是把窗户关上了,回头把裴折玉身上略有些松垮的大氅紧了紧。
“待会儿我们去哪儿?”
裴折玉道:“再去远点的村子转转,轻轻累了吗?”
谈轻摇头,“就是觉得这里太荒凉了,看不惯,要是可以把这里种满粮食,大家就都不会饿肚子了,当时也许就不会被逼落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