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轻摇头,“就是觉得这里太荒凉了,看不惯,要是可以把这里种满粮食,大家就都不会饿肚子了,当时也许就不会被逼落草了。”
他自己说来都有些好笑,“我胡说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的,要是没有人贪污赈灾钱粮,这些百姓也不至于全部被剿灭。”
裴折玉轻轻握住他的手,没有笑话他天真,只温声说:“轻轻说的对,要是没有贪官,当时应该不会走到这个局面,但朝中官员太多了,出现一个贪官的时候,就注定朝中不会只有一只蠹虫,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些人站出来为百姓请命。”
谈轻眼睛微微发亮,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没这个能力当官,就是随口说说,不过要是皇帝是明君,底下的官员至少也不敢贪得这么离谱。说到底,还是狗皇帝不行,自己带大的太子也不行,臣子更不行。”
裴折玉笑道:“所以我们要帮二哥,也是在帮自己。”
谈轻也觉得宁王要能力有能力,要仁心有仁心,就是不知道够不够狠,可至少比太子好。
他也知道自己的话是有些天真了,但他也是真见不得田地空着,心里痒痒,想把地都种满。
谈轻没有说出自己这个一听就口气很大的愿望,转而说起其他事,马车往其他村镇走去,到了半路大家都饿了,就在路边一处茶棚停下来,打算在路边随便吃点。
大冬天的,茶棚里只有零星几个路人,伙计在灶台间忙活着,热气腾腾的,一行人刚进去,就听见拍板的声音,一听也是惊了。
有人在这茶棚里说书,还正好说到数月前镇压山匪的那一段,长着小胡子的白面书生在桌上拿起茶杯这么一拍,绘声绘色地说道:“说到当时那白顶山上的土匪,那叫一个猖狂,短短半月里,夜夜下山烧杀掠夺,多少百姓被吓得不敢出门,多少商户草木皆兵,生怕下一个被横尸街头的就是自家!吓得那无用的知县躲到桌下,连夜上书朝廷,请朝廷出兵镇压,可这远水救不了近火啊,这可怎么办?”
他顿了顿,在零星几个路人疑惑时,喜道:“便在这时,一支神秘而有英勇无畏的军队现身了!他们凭空出现,有人听见他们行军的声音,却不敢出去看上一眼,只知道等天亮时,那白顶山上的凶残土匪已然被剿灭,一夜之间,刘县安宁了!”
谈轻听到这里,没忍住抽了抽嘴角,这书生把刘县当地乡绅富商募集的人马说得神乎其神,简直天降神兵,这也太离谱了。
说到最后,其他几个路人也在质疑他的故事,这白面书生可不管,收起桌上放着几个铜板的布块,裹起包袱就走,还理直气壮地说:“就两个铜板还想听什么好故事?哎行了行了!下次吧,我先走了啊!”
路人们都觉得这人离谱,但就是两个铜板,几个路过的商人也只是笑笑,没人追出去。
谈轻看着那白面书生颇为嫌弃地数着铜板走出茶棚,冲裴折玉挑了挑眉,后者点了点头,不着痕迹摆摆手,燕一便起身出去了。
谈轻看在眼里,笑了笑,拿起茶棚刚送来的饼子啃了一口,差点没把牙啃掉,最后还是要了一碗热汤,把饼子掰碎了泡着吃。
茶棚的饼子都是掺了杂粮的面饼,没肉也没味道,吃着还有些喇嗓子,为了不浪费,谈轻还是吃完了,还把裴折玉剩的也吃了。
裴折玉颇为心疼,“回县衙让人给你做些好吃的。”
谈轻心说这也没啥委屈的,不过有好吃的他也欢迎。
一行人匆匆在茶棚对付了几口,便回了马车上。
不过回来时,谈轻和裴折玉的马车上多了一个人——一个被用麻绳五花大绑的白面书生。
正是刚才在茶棚说书那位。
见到二人上来,嘴里堵着布团的白面书生瞪大眼睛,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谈轻和裴折玉没说话,等坐稳了才让燕一扯开布团。
那书生一张嘴,声音颇为洪亮,乍一听挺吵闹的,“来人啊!救命啊!有人强抢民男了!”
谈轻头回这么无语凝噎,眉心一跳,看向裴折玉。
马车半点没受影响,自顾自动起来,燕一则是不动声色抽出长剑,架在那书生脖子上。
那书生浑身一震,立时老实了,“别别别!几位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动刀动枪的干什么!”
裴折玉递去一个眼神,燕一便冷酷地说:“少废话,我家主子问,你答,答好了赏,若敢胡说……”
那书生眼睛亮起来,“大赏?”
燕一顿了顿,“死。”
书生一个激灵,往后缩了缩,“你们想要我说什么,我说就是,大家都是体面人,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