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大夫已经住在庄子上一个月,一开始被请过来给隐王解毒时,王妃就有言在先让他千万不要透露消息,为此送了不少金银财物,而燕一又派人近身伺候,现在再看谈轻的意思,显然跟当时是一样的谨慎。
卓大夫也不再犹豫,直言道:“小人只能尽力为之,但要医治心病,还需隐王殿下配合。”
谈轻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不过现在我家王爷病发时难以自控,先前也只能用这种宁神丸强行压制,不知卓大夫可有取代这宁神丸的药?”他说着将昨晚那瓶宁神丸拿出来,放在贵妃榻上的小桌上,便是笑着,他的眼神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裴折玉少见谈轻有如此威慑力的一面,心下有些愕然,旋即哑声开口:“倘若能治好本王的病,卓大夫便是我隐王府的大恩人。”
谈轻笑了笑,接着说道:“若王爷好转,我隐王府定会重酬卓大夫,但还请卓大夫保密。”
这两人一个面色苍白阴郁,一个脸上笑眯眯气势却吓人,被两人盯着,卓大夫暗暗苦笑,“小人自当尽力。不过光是诊脉还不足够,不知王爷病发时可还有其他症状?”
谈轻暗松口气,看向裴折玉。
裴折玉说过会配合治病,虽然感觉被窥探隐私有些不悦,却也拧着眉回道:“每逢病发,本王总会四肢无力,浑身僵硬难以自控,严重时会头痛欲裂,幻听、窒息晕厥,分辨不清眼前是过去还是现实……”
他说到此处,手背覆上一只温暖的手,他抬眼看去,果真对上谈轻担忧的眼神,裴折玉眼底的暗色缓缓散去,朝他弯唇笑了笑。
“本王年幼时病发还不算太严重,但随着年纪增长,每次都比先前要更痛苦,尤其是在这些年服用宁神丸后,每回病发后,虽然能短时间内尽快恢复清醒,但后续虚弱的症状也会持续很久,也难以入眠。”
“宁神丸后是有提神药效,但毕竟带毒,殿下病发后本是虚弱之际,有毒在身便恢复得慢。”卓大夫若有所思,又问:“恕小人冒昧,王爷这病是何时有的?又是何时病发?”
裴折玉眉头紧拧,手背上覆着的温暖手掌不动声色紧了紧,叫他闭了闭眼,放松下来。
“七岁便有,下雨便会发作。”
如此毫无保留地将症状与弱点说出来,卓大夫心中也有数了,小心看了眼裴折玉,他的脸色很难看,但向来和气的隐王妃在身边,他还算配合,卓大夫觉得自己要是尽力一点,也不是不能保住项上人头。
斟酌片刻,卓大夫道:“殿下和王妃放心,小人自当尽力为殿下医治。但殿下身上的毒可解,往后慢慢调养便无大碍,这心病终究还须心药医,还是要王爷先放下心结。”
谈轻心里也清楚,他拍了拍裴折玉手背,便上前虚扶起卓大夫,“我们都知道,卓大夫也不必太过紧张,我们请卓大夫过来,是因为信得过卓大夫的医术。但我家王爷是王爷、是皇子,有些事情总是推不掉的,还请卓大夫帮忙炼制宁神丸的替代药,若是有个万一,遇上刺杀,恰好碰上我家王爷病发时,他不至于太过被动。”
裴折玉闻言抬眼看向谈轻,眼底涌现出一丝暖意。
话说的差不多,谈轻回头看裴折玉,见他没什么要补充的,便想让卓大夫先回去,可话还没说完,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好在他及时别过脸捂住口鼻,可裴折玉见状却是不假思索吩咐卓大夫,“王妃昨夜淋了雨,怕是受凉了,给王妃看看吧。”
不管是隐王还是背靠卫国公府的隐王妃,都是卓大夫得罪不起的,他当即应是,裴折玉也顾不上自己还在头痛不适了,招手让谈轻过去。谈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笑着在他身边坐下来,“我没事。”
就是打个喷嚏而已!
裴折玉眉头紧锁,“昨夜王妃睡着时一直在说冷。”
谈轻懵了,“有吗?”
不管怎样,裴折玉还是按着他坐下,谈轻只好伸出手,这次把脉,卓大夫沉默了许久,不知为何,脸色比先前还要凝重许多。
裴折玉一时忘了自己身上的不适,“王妃如何?”
谈轻也是一脸茫然。
卓大夫收回手,起身应道:“王妃身体无碍,只是小人看王妃脉象,似乎是吃过孕子丹。”
谈轻没忍住笑了,拉住裴折玉的手,“我就说我没事。”
说完他跟卓大夫说:“不错,我以前是吃过假的孕子丹,当时差点没熬过去,是外公请来卓大夫的师兄陈御医才保住了我的小命。”
卓大夫恍然大悟,“原来是假的孕子丹,难怪……”
谈轻好奇道:“难怪什么?”
卓大夫回道:“小人不如师兄厉害,年轻时由于太过傲气得罪了人,入不了太医局。不过因为师兄的关系,小人也给几位服用过孕子丹的公子看过病,王妃的脉象乍看是与他们一样,但细看还是有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