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轻正穿着外衣,闻声立马应道:“我在这呢。”
他飞快穿好衣服,拉开床帐,晦暗的光线落到床上这个狭小的空间,让刚才醒来的裴折玉不适应地眯起双眼,谈轻将床帐挂起来,坐在床沿俯身去摸他的额头,发觉不烫了,这才放心,“没再发烧,头还疼吗?”
他背光坐下,挡了一部分照在裴折玉脸上的光,裴折玉慢慢适应床帐外的光线,仰头看着谈轻,等意识回笼,伸手拉住谈轻的手。
“疼。”
谈轻听他语气软软的,好像是在示弱一样,跟平日硬撑的样子截然相反,不由心头一软。
“那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叫人把你的药送过来。”
裴折玉一双丹凤眼看着他须臾,缓缓摇头,张开苍白薄唇,“不想睡了,不是要治病吗?”
谈轻乍一听还以为自己会错意了,先是惊喜,而后慎重地问:“你是说现在就要看大夫?”
裴折玉轻轻颔首,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半垂一双清冷漂亮的丹凤眼,看去虚弱又乖巧。
“答应过王妃的事,我会做到的。何况既然已经请了卓大夫,不如索性就请他为我医治心病,若他看不好,再请其他人也无妨。”
裴折玉的心病是他的最大弱点,不宜声张,而卓大夫帮他解毒本就是需要保密的,谈轻本来也有想再请卓大夫帮裴折玉看心病的意思,没想到裴折玉居然会这么主动。
这对谈轻来说无疑是个惊喜。
只不过看看窗外,屋外的雨声虽然说不上嘈杂,打在屋檐上的声音细听也是难以忽略的。
谈轻迟疑了下,“可是外面在下雨,你确定吗?”
就算是打定主意要让裴折玉尽快医治心病,但此事事关裴折玉隐私,谈轻还是尊重他的。
裴折玉看着谈轻说:“总是要治的,让他过来吧。”
见裴折玉已经决定好,谈轻也就不再问了,但最期望他医治心病的谈轻,此时没有着急跑去找卓大夫,而是握紧裴折玉轻颤的手。
“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裴折玉顿了顿,展颜露出苍白笑容,“我没事的。”
眼下才辰时初,两人刚起床,谈轻也不着急去找卓大夫,先洗漱过,叫福生送来早饭跟裴折玉一块用了,才让人去请卓大夫过来。
有谈轻在身边,裴折玉也吃了一点东西,但因为雨天实在没胃口,在谈轻看来就跟喂猫似的,倒也没有勉强,便让他去榻上躺着。
等卓大夫过来,谈轻让福生和燕一先退下,只留了卓大夫在房间里,让他给裴折玉把脉。
卓大夫给裴折玉解毒也有一个月了,今日也只当跟往日一样,王妃吩咐便恭顺上前把脉。
看裴折玉果真没有排斥,只是在卓大夫的手搭上手腕时微微皱眉,谈轻才暗松口气,看着卓大夫说:“陈御医向我推荐卓大夫时,曾说过卓大夫擅长解毒,也精通药理,医术不在他之下。我便想请教卓大夫,如果心病伤及身体,可还能用药医治?”
他说来谨慎,可卓大夫正给裴折玉把脉,脉象如何心中有数,闻言心下一震,面露异色。
再抬头看,不仅是往日平易近人的隐王妃在看着他,连那位阴郁寡言的隐王也在盯着他。
卓大夫迟疑须臾,顺着话问:“回王妃,小人曾见过一些患者,郁结于心容易伤身,自然是可以用药医治的,不过若是一直无法放下心结,吃再多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谈轻又看向裴折玉,见他抿唇不语,又问:“那卓大夫,可能看出我家王爷身体如何?”
卓大夫硬着头皮收回手,“殿下……殿下的风寒之症并不严重,再多服两贴药便可痊愈,只是下回施针解毒,怕是要再拖几日了。”
谈轻看他分明是听懂了自己的暗示,便挑明了说,“解毒之事,我相信卓大夫,不过卓大夫应当也看出来了,我家王爷如今身体虚弱,不光是余毒未请,还有一些小问题,卓大夫可愿为我家王爷医治?”
卓大夫已经住在庄子上一个月,一开始被请过来给隐王解毒时,王妃就有言在先让他千万不要透露消息,为此送了不少金银财物,而燕一又派人近身伺候,现在再看谈轻的意思,显然跟当时是一样的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