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涣的眸中染了血般的红,几乎让崔姣姣怕得惊叫出声。
“阿泱临死前还告诉孤,说公主不会是崔宥的细作。”
“他到死都信你。”
这句话话击垮了她。
崔姣姣瘫坐在地,泪水喷涌,哭得撕心裂肺,而阎涣转身离去的身影,被月光固执地拉长,像一柄利剑,直插进她的心口。
阎泱,那不是别人。
那是她的朋友。
不是将军,不是臣下,更不是什么纸片人,而是真真切切和她相处了一年多的人,她早已视阎泱为至交,不可割舍。
听到他的死讯,她何尝在心中放下过半分痛。
她紧紧攥着衣袖,不允许自己哭得太大声,以免招来崔宥的暗影。这一路艰辛外人尽不知晓,一路上几乎唯有他们三人彼此相惜,而今阎泱不在,若崔姣姣自己再被情绪左右,这历史便真的不可能再更改了。
“阎将军…”
她断断续续地抽泣着,对着被阎涣推开的那扇门外,万里无云的黑色长空喃喃自语着:
“请原谅我,无法为你的死停下悲伤。”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你一定能明白我的,因为我们想做的是一样的事,对吗。”
她一把抹去脸上杂乱的泪痕,接了句:
“有朝一日,我定要拿崔宥的心头血为你敬酒。”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桌上、地上略略干涩的粥渍,向前跨出门槛而去。
三日后,太庙春祭。
崔宥高坐玉辇,看着阶下并立的二人,嘴角噙着玩味的笑。
“帝师,长姐。”
他声音清越如碎玉。
“今日祭礼,你们一位是贺朝的股肱之臣,一位是朕的骨肉血亲,便劳烦二位共执祭文。”
群臣哗然。让服丧的阎涣与崔姣姣同礼,简直是诛心之举。
崔姣姣攥紧袖中的祭文,余光瞥见阎涣冷硬的侧脸。他仍是一身素服,只在腰间系了条玄色宫绦,像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深渊。
“陛下。”
阎涣突然开口:
“臣有本奏。”
崔宥挑眉:
“哦?”
阎涣不动声色道:
“北境六州流民暴动,臣请亲往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