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抛去道义,崔颐似乎心底不在乎什么柳大娘子了,眼下便很好。
这一想法涌现后,崔颐只觉得满心羞愧,神情难堪起来。
这是他亲口立下的承诺,也是他立世所遵循的准则,他怎可违背,又怎能违背?
瞬间,两股力量盘旋在胸腔里,开始有来有往地撕扯着这副疲惫的身躯,让崔颐脑袋阵阵发疼。
他有了私心。
崔颐为自己感到羞耻,但随着羞耻来临的,是铺天盖地的心慌。
他究竟该如何做才能既不违背承诺,又能让自己心安呢?
崔颐想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耐不住疲乏睡了过去。
第38章
翌日,睡到辰时,月安神清气爽地起身,悠闲地洗漱过后,让小丫头去书房将崔颐请来商量事。
话才出口,就听那个叫红药的小丫头说崔颐晨起就出门了。
“什么?出门了?去哪了?”
中秋可是官员都休沐三日的,月安想不通崔颐又去忙什么了。
红药老老实实将郎君那头交代的话转达给少夫人道:“说是进宫向官家汇报职务,不晓得什么时候归来,让少夫人稍等。”
月安了然,让红药下去。
确实,刚从巡查地回来的御史应当即刻向官家述职,昨夜崔颐回来得晚便算了,今早过去挑不出什么错。
看来她只能再等等了,反正今日是中秋,崔颐总得回来合家团聚。
这一等就是等到了日暮,残阳似血,染红了半边天际。
崔颐负着漫天红霞归来,踏进家门,分明是刚汇报完职务,得了官家的夸赞与提拔,但就是轻快不起来。
崔颐赶得正巧,家中已经在庭院中设好了拜月的供桌,桌上有螯蟹、石榴、梨枣栗柑橘等时令果品,还有一坛刚开坛的新酒。
乘着皎洁的月色,一家人立在案前,对着那轮更古不变的圆月祭拜。
这一日,儿郎和小娘子们皆会向明月祈祷,男儿求“早步蟾宫,高攀仙桂。”
娘子们则大多都祈祷“愿貌似嫦娥,圆如洁月。”
崔家父子便无需要什么蟾宫折桂了,月安听了一耳朵,都是些海清河晏,国泰民安的话。
月安也有许多,不过零零碎碎的有些多也有些杂,就都放在心里了。
其中重中之重便是祈愿瞿少侠能快些归来,好圆她多年遗憾。
祭月有些无趣,但案上的酒倒是香醇清冽,引得月安深嗅了好几口,有些馋。
尽管她酒量差,但她还是会馋这等美味醇香的酒,容易醉有什么,回去倒头就睡便是。
所以平素无事时她也会敞开饮上几盏过瘾。
崔颐看到了温氏的小动作,下意识想同她道那酒是什么酒,今夜饭桌上也会有。
祭月的酒水再端上桌与家人共饮,也是一种月神赐福与人的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