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李离刚才守着的那扇门前,没有迟疑,
手掌握住冰冷的门把手,拧动,推门。
一股混合着高烧燥热、消毒水、以及微弱血腥味的凝滞空气,扑面而来。
幽灵的马丁靴重重踩在木地板上,“笃、笃、笃”,
每一步都像重锤,敲击在房间压抑的寂静上。
那声音惊动了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影。
程肆依旧用那条被他自己撕裂的床单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像一只受了重伤、躲回壳里等死的动物。
他听到了脚步声。
他以为又是李离去而复返。
一声嘶哑的低吼从床单的缝隙里挤出,带着浓重的鼻音。
“都滚!我谁也不要见!”
幽灵对他的反应置若罔闻,脚步没有停顿,径直朝床边走去。
她的靠近,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性压迫感。
愤怒与恐惧瞬间冲垮了程肆脆弱的神经。
他狂乱地在床头柜上摸索,抓起一个玻璃水杯,
想也不想,就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水杯夹着风声,擦着幽灵的脸颊飞过,撞在墙壁上,摔得粉碎。
幽灵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只是停下脚步,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墙上炸开的水花,
又面无表情地转回头。
她看不惯程肆现在这副窝囊样。
她也不会安慰人。
她甚至因为程肆这副德行,感到一阵火大。
在她眼里,挺大个老爷们,天大的事儿都能过去。
现在这算什么?
幽灵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把自己裹成粽子的男人。
她伸出手,五指张开,粗暴地抓住床单一角,肌肉绷紧,
猛地发力,想一把将它扯开!
可程肆死死拽着不放。
那股力道,是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块遮羞布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