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像被冰水泼过一样,一瞬冷静下来。
而被他们瞩目的女孩,静静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朝自己看来,不躲、不遮、不装。
她只是缓缓站直身子,拢了拢自己那头略显凌乱的棕红发,眼神扫过他们所有人,像一柄无形的刀,将他们一一划开。
心中却想的完全是另一个方向:“好嘛,这群人终于想起来看我了。太感动了,差点以为我是空气。”
邦妮的眼睛在伯克警长身上略略停留了一秒。
“我要是说我就是路过的,会不会被关起来?”
没人说话。
她轻轻歪了歪头,笑了。
“你们刚刚讨论的是预知梦,连锁死亡,命运反杀,对吧?”邦妮声音不大,却干脆而冷静,“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什么都没梦见。我只是……不想死。”
她耸耸肩,轻描淡写得像是在说天气。
“就这么简单。”
伯克的眼神变了,其他人也变了。他们望着她的神情从原本的戒备逐渐转化为一种无法言喻的……混合了敬畏、疑惑和某种若隐若现的恐惧。
金伯莉轻声说:“可你怎么知道,出事的会是那一刻?”
邦妮的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但眼神却冷到骨子里:“因为如果我不走,我就死了。很难理解吗?”
尤金打断:“这不是理解的问题……你没有任何证件,没有身份,甚至——”
“甚至我不该存在。”她替他补完,抬起眼睛看着他,语气平静到近乎冷酷,“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没人接话。
邦妮笑了笑,向后一靠,手插进了灰色外套的口袋。那姿态懒洋洋的,像一只不屑和猎犬对峙的野猫。
“那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她的眼神扫过桌上的文件和金伯莉那张尚未放松的脸,最后看向那份写着“邦妮·贝尔”却什么资料都没有的档案纸。
那名字,仿佛只是个写错的代号。
会议室的灯光是死白的,仿佛每一瓦电都只用来暴露人皮肤上的瑕疵和皱纹,不给一丝温柔。
金伯莉的父亲赶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西装笔挺,眉眼间写着担忧与怒火交织的疲惫。他一句话没问在场任何人,径直带着金伯莉离开了会议室。
她临走前看了邦妮一眼,眼神复杂,说不上是警惕、感谢还是茫然。
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不理解,对于这个女孩为什么始终像个谜团一样站在这里,又为何能在地狱边缘游刃有余。
剩下的其他人也陆续被送走,有的打电话叫了亲戚,有的被安排去医院检查,有的跟着来接的律师回家了。
他们走得匆忙、狼狈,像刚从某种大型灾难现场逃出来,只盼着能快点忘掉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