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妮靠在墙壁上,一条腿随意曲起、脚掌抵着墙根,双臂交叠,灰蓝色的眼睛慢悠悠扫过面前这一堆人——一个个脸色惨白,神情错愕,就像刚从火葬场抢回来似的。
“嗯,烤焦的社恐,躁郁版小白领,倒霉工人叔叔,哀伤美妈和她的中二儿子,可能还有个卖毒蘑菇的后厨男孩……”她在脑中懒洋洋地盘点着这群大难不死的同行者,嘴角一挑,像在看一场不太成功的电视剧选角。
她依然没说话,也没人主动靠近她。
没人问她是怎么躲过连环车祸的,没人提起她坐哪辆车、跟谁来的、伤得重不重。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像空气缝隙里长出的一株野草,既不引人注目,也不愿被照看。
邦妮喜欢这种状态。
但那股奇怪的不安,很快就从走廊那头的玻璃门后溢了出来。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警官匆匆走进来,手里抱着一摞文件,鞋底在瓷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急促声。
他走到小会议室门前,敲了敲门,然后低声对正在单独审讯埃文·刘易斯的警长说了什么。
声音很低,但还没低到大家都听不清的程度。
邦妮的耳朵像狐狸似的轻微动了动,眼角余光扫过去,不动声色。
“那女孩……资料查不到,”那警官用压得极低的嗓音说,“名字没有注册,驾照空白,指纹也查不到,我们甚至找不到她骑乘的车辆登记记录,连车牌号都是假的。”
警长皱起眉,眉心褶皱像要裂开一样。
“你是说,她完全不存在?”
“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会议室里的幸存者们原本正围着金伯莉的“预知梦”讨论,小声嘀咕、质疑、猜测、否定与怀疑交织成一锅胶着的噪音。
此刻,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因为警长不动声色地将那张记录她身份空白的资料表拍在了会议桌上。
“那女孩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墙壁那一角落。
邦妮。
她正一手托腮站在那里,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紧张和慌乱,反而是那种不屑又略带倦意的冷漠,像猫在审视家里的小虫子。
金伯莉先是一愣,下意识低声道:“她……她也在现场?我记得我下车时,她已经不在了。”
尤金挑了挑眉:“我以为她是你带来的朋友。”
“从没见过她。”凯特皱眉,声音有点不安。
“你是说……她不是咱们这群人之一?”罗里舔了舔嘴唇,眼神有些闪避。
“等一下,”诺拉·卡彭特打断他们,护着儿子蒂姆,“你们是说,她没有任何身份?她是谁家的孩子?”
“她看起来不像个孩子。”埃文·刘易斯一边咬着手指甲,一边小声咕哝。
空气里像被冰水泼过一样,一瞬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