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对自己记忆力的信任,他不信邪,把抽屉里的东西挨个拿出来了一遍。
十分钟过去,什么都翻出来了,愣是没翻出来一个剪刀。
在上半身凉成冰块前,他陡然想起上一次使用剪刀的人是齐延曲,剪刀自然不会在原位。
他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更加烦躁,侧身单手撑住地板,正要借力爬起,忽地察觉到前方投下来一层淡淡的阴影。
好巧不巧,有人站在了他前边。
屋子里总共就两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他绷紧着脖颈仰起脸,膝盖跪在地板上,没有丝毫不自在:“剪刀放哪去了?”
这个角度看人太费劲,他向上最多看见对方流畅的肩颈轮廓。向下则是肌肤跟衣料贴合透出的雾白,勾勒出微微起伏的线条。
身形细长,影子沉沉,散出引人澎湃的压迫感。
这让他呼吸有点颤。
他很少被人俯视,他不允许自己被人俯视。这同样是他给自己立的规矩。
可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被俯视时,心中竟然是澎湃的。
他心尖萦绕的火气突兀熄灭,接着突兀重燃,仿佛血脉都烧起沸腾的温度。
谢恒逸眸里的莫名色彩加重。
齐延曲垂下来的视线一如既往,依旧轻飘飘的,打量过裸露在外的皮肉,如羽毛尖般一扫而过。
他也是来取剪刀的,猫身上有两撮毛打了结,不能硬扯,只能剪掉。
剪刀被他放在右边的支架柜,离他坐的地方仅几步之遥,故而没用轮椅。
电视的下半部分被沙发挡住,属于他的视野盲区,他并没有加以注意。
刚走到支架柜前,一片肉色就赫然闯进他眼中。
男生精壮的半身赤着,胸膛沟壑分明,下颚线条锋利,由于撑地的动作,粗粝的锁骨凹陷得更深,腰背却挺得很直。
仰头宛如是在嚣张地展示。嘴角扯着笑,说不上来是什么意味,有点像挑衅。
看到这场景的第一眼,齐延曲差点以为这人是不着寸缕的状态。
他视线缓缓下滑。
还好,裤腰拦截了腹股沟、牢牢挂在胯骨上。
他也因此想起来死结的事,猜出了对方寻找剪刀的目的。
齐延曲言简意赅道:“站起来。”
听到这话,谢恒逸重新坐倒,向齐延曲伸出手:“借个力。”
齐延曲蹙眉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如言把手递了过去。
谢恒逸毫不客气地握了上来。
即便大片皮肤直接接触凉空气,那手也没有降下温度,像在烈日下烘烤过的一般。热意裹挟住筋脉往上攀。
说是借力,其实就是轻轻搭了把手,倒是没有为难他这个腿伤初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