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外面又下了雪,想来路不好走。」他边说着,迎着那双懨懨提不起精神的杏子眼,顿了顿,清声问:「冷不冷?」
凌思思撇撇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冷啊,心也冷!那黑月光不知道什么毛病,最近老爱往我那跑,一待就好几个时辰,赶也赶不走,烦死了!」
她是这样,不开心了,靳尹堂堂一个监国太子就成了“黑月光”。
季紓闻言一愣,抿了抿唇,往日觉得的风趣在这一刻变了味,自小习得的礼教规矩与内心的私欲彼此抗衡,无声拉扯下,他面上分毫不显。
「受委屈了?」
「也没。」说起这个,凌思思有些洋洋得意,骄傲地抬起下頷,脸上的不满一扫而空,「他噁心人,我自然也不能让他好过,你们都不知道黑月光被我气走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呢。」
季紓听着,几乎可以想像她是如何将靳尹气得黑脸,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牵着凌思思的手上了二楼,声音像雪山巔初化的清泉,「他就任由你气?」
「嗯。」凌思思自然地被他牵着,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怕他气晕了,还给他倒了杯凉茶,让他缓缓。」
冷天喝凉茶……确实是什么都冷了。
楼上自从凌思思进门后,就悄悄躲在楼梯上听墙角的三人有点忍不住想笑,常瑶和步夜都忍住了,偏偏陆知行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凌思思闻声看去,见陆知行扇着他那显眼的玉骨扇,笑得一脸讨人厌,说的话也讨厌,宛如个巨大的显眼包。
「我说,你们也收敛着点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腻歪着呢。」
「要你管啊?又没让你看。」
凌思思没好气地瞪向他,陆知行也不甘示弱地朝她不屑地哼了哼,眼看着两人之间又要闹起来,一旁的常瑶
赶紧拉住了陆知行。
季紓挑眉,牵着凌思思的手上了楼,在经过陆知行身边时,淡淡地扫了眼他被常瑶拉住的手臂。
「说什么呢。」
他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陆知行却无端打了个冷颤,訕訕地住了嘴。
一旁的步夜看着眼前几人的互动,眼里划过一抹兴致,倒是有趣。
季紓走到了角落里靠窗的那个位置,见人都来齐了,适才缓缓开口道:「说正事吧。今日找诸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关于端王回京的消息,想必各位都听说了吧?」
提及端王,眾人皆不禁正色。
太子登基在即,想来或是为了在自己的功绩上添上一笔,才詔身在南方推行新策的端王与沉燁回京述职;然而不想,这人一进城门,还未入宫拜见,端王便被池渊“亲自”送回了端王府,并于皇城司内派重兵把守,无詔不得出,分明是将端王困于王府,形同软禁!
常瑶皱眉,率先开口:「我先前收到沉燁传信,称太子曾发下密令,让沉燁务必看好南方钱财,不必带回帝京,大有暗中建设南方之意。」
「南方?我朝发展大多以帝京为中心,向外扩张,南方与帝京相隔遥远,太子怎么突然动起南方的主意?」
「难道是心血来潮,又想搞事?」凌思思和季紓对视一眼,「不太寻常啊。」
确实很不寻常。
登基大典在即,好不容易等到机会,靳尹自不可能容许事情出现任何变数,在这个时候詔端王回京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何况还暗中交代将钱财留在南方,这根本不符合靳尹往日的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