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想法被她掩埋在大脑深处,轻易不敢提及,她对家人仍保留着最后一分期望,总觉得血脉相连,不至于惨下杀手。
可……
明存之若不是她和含之的兄长,或许,便真没那么看重所谓血亲。
她与含之都吃不得桃,这是自娘胎里带来的小毛病,自小如此。但兄长存之从来百无禁忌,原先并无人放在心上,毕竟哪怕是同胞而生的孩子,亦有不相似之处。
可綦莫也不能吃,还有着那样一张与姐妹二人神似的面容,甚至他的手肘上,有着与阿兄一模一样的印记。
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合吗?
明蕴之与含之说了会儿话,待入夜,綦莫果真将那几样她提过的名菜带了回来。
几人围坐一处用膳,还稍稍饮了些酒。过了亥时,船舱上便静了下来,各自回屋歇息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底的猜测又被印证了一回,明蕴之躺在榻上,许久都没睡着。
辗转反侧了会儿,她披着衣裳起身,离开船舱。
她不欲惊动旁人,放轻了脚步,三两个侍卫瞥见她,亦被她摆手压下了行礼之声。不远处舷侧坐着个纤长的身影,好似素白月辉。
是綦舒。
“可要喝一杯?”
綦舒听见脚步声,头也没回,朝后摇了摇手,举起那对酒杯。
明蕴之上前几步,坐到她身侧。
“这是什么酒,闻着很香。”
“不知名的果子酒罢了,”綦舒倒了一杯,递给她:“这世上,不是只有名动天下的酒才好喝。有些酒,名气大,却不过尔尔。”
明蕴之沾了沾唇,味道不错。
她看了綦舒一眼:“綦娘子能饮酒?”
虽然不是第一次瞧见她喝酒,
但她好歹是病人,
常年一副病态,明蕴之顺口多问了一句。
从离京开始,綦舒一直与她同行,二人却没说过几回话。大多数时候,她都坐在自己的马车中,睡在宅邸里,很少出门,也从未听过她提过什么要求。有些时候,明蕴之差点会忽略掉她的存在。
她好似一团摸不着又抓不住的雾,行事毫无章法,随心所欲,却又让人觉得她本就该如此。
“不能啊。”
綦舒回答得清脆:“我爹说了,再瞧见我偷喝酒,就该挨揍了。”
明蕴之好奇:“綦大人会如此行事?”
她在宫宴上见过綦自珍,是个儒雅又风度翩翩的中年人,瞧着有些文若,不似能扬言会揍女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