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彧见状,当真让青芜将她的妆奁香粉都一一取来,先用清水净了面,又让青芜将她平日妆点打扮的脂粉都拿出来。
明蕴之在帕子揉上脸颊的时候便醒了。她徐徐睁开双眼,看裴彧对着那一堆瓶瓶罐罐犯难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
她没给裴彧解围,见裴彧从其中选了一枚螺子黛,先为她描眉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这一笑,身子便跟随着动了起来。裴彧的手悬于半空中,半晌,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腰。
“勿动。”
裴彧一拍她的腰,明蕴之就老实了。
她紧紧抿着唇,抬眼看那张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庞。
男人微垂着眉眼,目光落在她的眉心,面目中透出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郑重。
成婚将满四年,这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那些诗中所写的夫妻画眉场景。
下颌被指节轻轻勾起上扬,一览无余地露出她所有的表情与情绪,随着男人一笔笔的起落,明蕴之更看清了他的眉眼。
长眉不勾亦似剑锋,眉眼疏冷却并不拒人于千里之外,高挺鼻梁连接着稍薄的唇瓣,她犹记得这双唇是如何在她全身上下游走,作弄她的。
脸颊又一次烧了起来,裴彧松开手,淡声道:“还未上胭脂,脸便红了?”
他定然知晓她想到了什么,声音越平淡,那话里的揶揄之意便更为明显。
明蕴之伸出手,拧了他一把,男人惯来似铜铁般难以推动的长臂竟随之微动,螺子黛在眉下拉出了长长一条,她猝然抬手捂住半边脸颊,高呼道:“青芜,快拿铜镜来!”
青芜忍着笑意,将铜镜举于娘娘面前。明蕴之试探着抬手,瞥见一道色彩浓重的长线,忍不住恼地瞪了裴彧一眼,拿起帕子擦去痕迹。
“怪不得我,”裴彧知错,放下螺子黛:“是你先动手的。”
明蕴之推他一把,让手巧的青竹来为她重新妆点。她一边挑着耳饰,一边道:“殿下一大早便让人来梳妆,是要带我去哪儿?”
裴彧:“已经不早了。”
明蕴之不理他,继续垂首,在妆奁中翻找。
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到青州这么久,还未与你好好逛过。”
战事告一段落,青州上下经历了这样一场战事,终于松快了起来,恢复了从前的欢声笑语。
明蕴之取了一对耳坠戴上,总觉得好似还差了些什么,站在铜镜前,犹豫片刻。
过了会儿,对青芜道:“把那只修好的比翼同心佩拿来。”
她没去看身边裴彧的神色,目光紧紧锁定在铜镜之中。重新上好妆的女子眸色明亮,眉眼间带着些媚。态的餍足与缱绻,好似被露水淋湿,羞羞答答含苞待放的香兰。
青芜取来玉佩,刚要打开,便被裴彧接过。
男人的大掌抬起那只玉佩,并未说话,只沉默地自后环住她的腰身,将那枚玉
佩系在了腰间。
他忽而垂首,收紧臂弯,将人紧紧锢于怀中,气息落在比别的地方都更要敏。感的耳畔,带着几分沙哑的谷欠念,狠狠抓住她的手心。
“青天白日,如此招惹我。”
明蕴之冤得很,她怔然抬眼,却见镜中的自己眼眸一片水色,潋滟得太不像话。她只好闭上眼,任裴彧的气息将她全然包裹,交缠。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夫妻二人才顺利出门,补了两次唇脂都被吃净,气得明蕴之恨不得将其全扔到裴彧身上。好在她还尚存几分理智,擦过唇瓣,再不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