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是因为他懂,太懂,所以才更加难以接受。
“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与我想的不一样……”他收敛起情绪,叹道:“未入仕前,我以为,当官只需记得“清廉”二字就可以了,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过的事,旁人也污蔑不得……可是现在,我不免怀疑起当初的天真可笑。”
望着天边被隐去的云层,宁绝渐渐出神:“殿下,真相由谁定夺?身为大昇官员,我们是该忠于帝王,还是忠于万民百姓?”
如果只忠于帝王,那他是不是要摈弃这一颗尚且公正的心。
如果是忠于百姓,那他是不是该站在启安帝的对立面,推翻他“舍小节而求大利”的帝王之局。
宁绝有些迷惘,这都不是他想走的路,可现实已经把他逼到了交叉口。
阳光顺着他高耸的鼻尖洒下,一半明媚,一半阴霾。
安崇邺心中泛起涟漪,想伸手把眼前这个如梦如幻的少年抱住,又碍于周围的视线,怕给他招去更多的麻烦。
往前探的身子又收了回来,他指尖捏得发白。
“阿绝与旁人不同,你可以顺着自己的心选择……”
“那殿下呢?”
宁绝看向他,眼波流转:“你可以顺着自己的心选择吗?如果哪天你坐上那把高椅,你的选择,会不会也与陛下相同?”
“……”轰然一声,安崇邺脑中嗡鸣,无法回答。
平心而论,启安帝在位二十多年,他把这个国家管理的很好,哪怕没有什么重大功绩,最起码也抗住了其他几个国家的侵扰,压制住了朝堂百官的表面和平,维护了大昇百姓二十多年的安宁生活。
如果不用那些阴谋手段,自己能做得比他好吗?
安崇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又或者说,他做不到。
“阿绝,我……”
“殿下不必回答!”
宁绝打断他的声音,浅浅一笑道:“一切未知,不可测也,所见不同,所行难论,殿下的选择不一定错,我的想法也不一定对,凡事……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各有各的路要走,他倒也不是非要为这点事争个对错,只是憋不住想抒发一下情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