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着想要上前的冲动,他看了看各自忙碌着的众人,低声问:“要不要换个地方休息一下?”
宁绝摇头,淡然走近他:“关于此案,陛下可有别的交代?”
高戬的事是个案例,以致他现在做事前不得不先探一探帝心圣意。
安崇邺闻言顿了一下:“阿绝……”
“证据确凿,如果陛下要保他……”宁绝抬眼,狭长的桃花眼似笑非笑:“那这案子就不该交给监察司办,项大人不是弄虚作假之人,我也办不到。”
气氛有一瞬停滞,安崇邺深叹:“难道你也不信他是被陷害的吗?”
“……”
不信吗?不尽然。
宁绝面色不改,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而问道:“那殿下知道他是被谁陷害的吗?倘若顺藤摸瓜,如高将军那案子一样,查到什么不该查的人,陛下又是否允许真相大白?还是说,继续拿两个不重要的棋子出来结案顶罪?”
通匪案的结局并非林自骋的死亡而结束,有关于安崇枢的折子项武也递上去过,但结果,除了石沉大海,便是遏止斥责,最后还是把一切推到了私人恩怨之上。
皇帝要保的人谁都动不了,皇帝不允许存在的事,谁也没办法公之于众。
宁绝知道,他这一番话有些大逆不道,也清楚看到,安崇邺听完后突变的脸色,如果不是二人有情,这等冒犯已经足够让他满门抄斩。
可他就是仗着安崇邺的喜欢才一吐心中不快。
启安帝对朝臣的利用让他不适,哪怕明白这是帝王应有的权术,可当他也成为其中棋子时,那股由心而发的叛逆实在让他难以认命接受。
“阿绝……”
他眼底的嘲弄不加掩饰,安崇邺心里一惊,担忧的同时更多的是慌乱。
手指攥紧衣袖,他思量片刻,压着声音道:“阿绝,父皇他……他不是不分对错,只是作为帝王,他考虑更多的是国家安定……”
清廉也好,奸佞也罢,他要的从来都不止是贤能之士,还有能让他利用,汲取养分浇筑大昇基业的踏脚石,哪怕这些石头是从粪坑里捞起来的,只要有价值,他都会忍着恶心将他们好好利用一番。
这就是帝王的心术,无情而残忍,只追求结果,无所谓过程如何。
这些道理,宁绝不懂吗?
不!
恰恰是因为他懂,太懂,所以才更加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