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还有许多穿着麻布衣服的丁壮。不出意外的话,这便是府兵部曲了,此刻他们正忙着各自的事情。
有人在给马匹喂夜草。
有人在修剪马蹄。
有人在挑拣柴禾。
有人则在收集损坏的器械,装上马车,却不知要运往何处。
至于府兵——两侧房屋之中传来了如雷的鼾声,除值夜之人外,大部分都已经入睡,养精蓄锐。
井井有条,忙而不乱,各司其职,战意昂扬……
有这样的部队,难怪能横扫整个北地。
直到天明,才有人领氾袆前往中军大营。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金正的大帐中来了不少凉州人。
氾袆粗粗一看,梁国西中郎将北宫纯、焉支长姬严、枹罕护军辛晏、前幕府主簿马鲂、骑督辛岩、贾摹(张寔妻弟)之子贾庄、卢水胡首领沮渠遮、秃发鲜卑首领秃发推斤、前帐下督阎沙族人阎鼎。
看到阎鼎时氾袆一愣,似乎有些印象,因为此人曾在凉州钻营,亦曾求到他府上,有过一面之缘。
阎氏在天水、武威也算大族了。
张寔就是被阎沙刺杀而死。但阎氏族人却没事,毕竟汉末就跟韩遂造反的老资格豪族了,阎行更是娶了韩遂的女儿,还成功跳船到曹魏一边。
阎沙生前与韩璞关系不错。
抬头不见低头见,祖上那点破事算个屁啊,说不定韩、阎两族乃至金城边氏、敦煌马氏、武威北宫氏以后还要携手,像边章、韩遂、马超、阎行、北宫伯玉造后汉的反一样,给邵勋来个大的。
“见过金将军。”氾袆收回目光,对金正行了一礼。
金正也不让他坐下,只用危险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听闻氾长史去过洛阳,甚得天子礼遇?”
“是。”氾袆不知何意,应道。
“既见过天子,为何不降?”金正把玩着一枚虎符,问道。
“吾受张西平拔擢,佐助其后人,不敢背德弃义。”氾袆答道。
“那你来此作甚?”
“受府主之命,保全武威士民。”
金正突然笑了,道:“你们这些人,满口仁义道德,实则男盗女娼。请降就请降,说那么多作甚?”
此言一出,场中诸人都有些不自然。
他们投降,或多或少都有一套自洽的逻辑。深究下来这种自己骗自己的理由真能站得住脚吗?
金正你骂氾袆就行了,何必将我等也带上?我们不要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