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放心,贼人已退。”傅纂说道。
韦氏擦了擦眼角,道:“是阿娘害苦了你,当初若听你劝,去汴梁或建邺,都能少担惊受怕。”
傅纂叹道:“阿娘何出此言,我们若走,家业可就没了。”
傅纂之父傅咸曾为御史中丞,死后追赠司隶校尉。
傅咸有三子,长子敷、次子晞皆举家南渡建邺。
傅敷曾在司马越幕府为官,后转仕司马睿幕府,任从事中郎,去了江南后,数月即卒,显然适应不了当地的环境——北人南渡,北军南征,最大的敌人就是环境。
傅晞还活着,任上虞令。
傅纂本来要去河北的,因为当初他父亲拟任冀州刺史,都派傅纂过去置产了,结果祖母杜氏不愿随行前往冀州,便作罢了,刺史这种大官也不要了。
当然,这种世家大族怎么可能没官当呢?不过一个月后,便给他换了个官:司徒(何曾)左长史。
永嘉乱起之后,关中也不太平,各路胡人纷纷涌入,形势非常不好。
两位兄长先后南渡,傅纂则打算去河北,奈何遣人一看,河北也乱得一塌糊涂,加上母亲韦氏不愿离开家乡,于是便不走了。
刘汉进取关中之后,说实话得了几年太平日子。
其时关东暴水,关中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就连上郡一带,在雨水偏多的情况下,牧草疯了似的生长,以至六畜兴旺。
彼时都说幸好没走,刘汉也真有几分天命,国祚看来能长久一些。
可谁成想,这才过了几年,各路大军就杀进来了……
傅纂迷茫之中,带着母亲回了自家庄园。
几乎与他前后脚,又一队鲜卑骑兵从北边的旷野中冒了出来,其数不下五百,气势汹汹。
庄园内响起了示警的钟声。
早已经撤回园内的部曲、庄客们满脸凝重之色。
武库大门已经打开,部曲将挨个唱名,领取器械。
已经领到的则在院中空地上列阵,几名杀气腾腾的军校正在对他们训话。
傅纂突然有些可惜。
家中有四百名部曲去了潼关,被匈奴人征发着守御关城,而今却不知还剩几个人,又身在何处。
正可惜间,院墙上响起了铜锣声。
在墙下休息的数百人一跃而起,列队登上了院墙。
另有数十人分至各个角楼,手持步弓,居高临下,控扼全场。
“怎么回事?”傅纂刚安顿好母亲,立刻转身奔了过来,问道。
“主上,有鲜卑骑卒在外大呼,远远地听不真切。”有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