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军士举步而出。
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
门口正在加固土墙的丁壮们默默看着。
这是黑矟左营的兵士。
他们脸上似乎没任何惧怕,行走之间不疾不徐,气定神闲地就像是去郊游一般。
身上的甲叶子哗啦啦作响,还带着股淡淡的血腥味。
长枪高举着,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生魂。
腰间左弓右刀,弓已上弦,刀已磨利。
宽厚笔直的背上,还斜插着五花八门的兵器。
他们穿过泥泞的草地,越过壕沟,于土墙外列阵完毕,然后席地而坐。
骑兵不顾泥泞,策马而出,在远处兜着圈子。
许久之后,见蒲津关东城内无人前出,便停了下来,牵马步行。
鼓声响了许久。
傍晚时分,侯飞虎登上了一座高台,轻抚着墙头随风摇曳的狗尾巴草,眺望蒲津关。
蒲津关三城,西城位于黄河西岸,最大、兵最多;中城位于河中沙洲上,最小、兵最少;东城位于黄河东岸,比西城略少,大概驻有五六千步骑,战时才会增至万人以上。
骁勇的黑矟左营甲士在东城外列阵,随时防备敌人突袭而至。
禁军骁骑军两千余骑在远处徘徊,准备侧击敌人。
他转过身,环视一圈。
无垠的旷野之中——
不下两万人在挖沟取土、修筑营垒、安放守具;
牛马拉着车辆,将一袋又一袋的粮食送至前线;
炊烟袅袅升起,瓦罐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看起来像是丹炉,又像是人头;
一群新来的人正在领取草席,这是他们晚上的卧具,也是他们死后的归宿;
头裹黄巾的兵士远远出现在了北边,阵列齐整,密集的长矛如同丛林一般,缓缓向前蠕动着……
六千黑矟军、两千一百骁骑军、八千七百黄头军、三千余胡人轻骑,外加两万余随军匠人、丁壮,共同构成了这个营地。
他们将依托长壕、土墙以及坚固的营垒,死死盯住蒲津关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