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人,还谈不上牵累我的修行。”霍天成笑道:“既然知道自己犯错,为何还要一意孤行?今天的奏报你们应该听说了吧?你们修行,郭岱难道就不修行了?六万大军弹指覆灭,你们凭什么去报仇雪恨?《绝命化血功》又如何?信不信郭岱站在血雾之中,也能毫发无损?被太玄宫列为禁忌功诀不是没理由的,一部修成亦是无用的功法,也就是你这个傻丫头会视若珍宝。”
“师尊……”琦赋终于忍不住伏地嚎哭,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复仇的希望是多么渺茫,过去自己又是多么不愿承认。
复仇期盼粉碎的不仅是瑰辞与琦赋这对姐妹,也包括在场其他弟子,他们在了解到郭岱一举覆灭六万大军的消息后,都几乎难以接受。
因为他们都有所了解,郭岱能够覆灭镇南军的真正力量,是治愈失魂瘟的那件油灯法器,可是在与他们众人对战时,郭岱根本没有动用那件油灯法器,仅凭自身法力,举手投足锋芒难挡。众人联手围攻乍然瓦解,光是这样,就足以证明郭岱修为之高深、实力之强悍。
这些弟子这些年在霍天成麾下,互相大多都了解彼此过往经历,知晓都与郭岱有血海深仇,其中瑰辞琦赋姐妹倾慕霍天成甚至都不是秘密。趁与霍天成南下会见叶逢花之际,弟子们私自前去刺杀郭岱,却事败而归,羞愧可想而知。
要是放在过去,难免会被霍天成重重训斥,在治好伤势后说不定会有严苛的惩罚,但这一次却一反常态,甚至亲自给受伤弟子调养治疗。
“莫要因仇恨蒙蔽道心。”霍天成说道:“过去倒是为师不妥,你们身世如此,明知如此却让你们共处同修,怨戾积累难消,本是一个个修行种子,却浪费在恨火延烧。”
“弟子有错,请师尊责罚。”众弟子说道。
霍天成摆摆手,言道:“不用在这个时候卖可怜,若说责罚,郭岱给你们的教训便是责罚。但犯错首在改错,不可屡犯不改。明知仇恨难雪,就不要再莽撞行事。如今郭岱如日中天,连镇南军都败亡其手,又即将北上前来江都,恐怕朝廷都要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师尊的意思是,郭岱此人趾高气昂之际,必然会露出破绽?”弟子问道。
“若要令此人败亡,怎可盼着他露出破绽?”霍天成说道:“我有一事,你们安排人手去办。”
“师尊请吩咐。”
“去找一些能过目不忘、可以完全仿制器物的高明匠人,趁郭岱这段日子治愈失魂婴儿,安插到他身边,仿制出那件油灯法器。”霍天成说道。
其中一名弟子说道:“弟子知晓有这样的匠人,立刻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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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有一事。”霍天成说道:“近日来海潮不定,为师猜测将有奇珍现世,你们派些人到海边留意。郭岱手中法器非是凡物,没理由轻易横行世间无所避忌,若天数有变,恐将降灵宝,助世人历劫渡厄。”
其实霍天成已经从关函谷了解仙灵九宝的存在,甚至明白自己的出身来历,隐隐感觉到另有一件仙灵九宝就在江都附近,与自己产生了某种共鸣。
霍天成其实大致推演出郭岱欲为之举,可他还是想要求证一件事,那便是自己是否还有重生的可能。
在这么多次重生中,霍天成是第一次达到如此境界,如同触碰到这个世间的大道玄机,他仿佛感应到,自己过去的不断重生,不过是一场虚幻不实的大梦,是一种推演之道的极致。自己曾经历的岁月,对他人而言根本不存在,哪怕明明白白跟对方说,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就是无法理解。
如今霍天成求证到不移真我,世间对他的拘束似在似不在,他需要一个人能够祝他印证。
在旁人看来,这像是某种寻死之举,但对于修为境界如霍天成而言,已经不会有凡夫俗子那自寻死路的念头。但他却要试图超越生死,这种事他光凭自己做不到,也不可能随便找个方真修士让他杀死自己,而是出于本心的生死之决。
若论仇恨,郭岱也算是霍天成的仇人,但他对郭岱的恨意并不强烈,当初在江都看见郭岱,他只是出于惊愕。如今虽谈不上释然,却隐隐有某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