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考挠了挠头道:“那您的师父呢,他老人家又是怎么说的呢?”
谷椿:“我师父听说此事后叹息,说这孩子心思太重,居然从未提过这段恩怨。他还自责疏忽,既然决定收徒,应该事先查清。”
何考:“术门是如何处理的呢?”
谷椿:“我师父就是当时的心盘门掌门,若换成是你,你会如何处理?”
何考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似是正在思索。谷椿却点头道:“对,对,对,我师父就是像你这么处理的。”
何考:“这事真是那位师叔干的吗?”
谷椿:“我当真不知,且他已不在人世,也没处去问了。我现在只问你,那伙窃贼是否罪不至死?
警察是有答案的,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警察会有不同的答案,你呢?”
何考思忖道:“这不是一时起意、见财迷心,结成团伙专门在那种地方作案,他们很清楚受害者会遭遇什么,这就是为谋财而害命。
若我是那位何师叔,恐怕也会杀了他们!只是会做得隐蔽些,不给警察添麻烦。”
谷椿:“你若不是我师弟本人呢?
假如你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恰好碰上了那伙人、看见了他们在干什么事,但你不是去看病的,也不是送家人去看病的,就是路过而已,会杀人吗?”
何考仔细想了想才答道:“我不会直接杀人,也不能那么做,但我会出手阻止他们行窃,拿下他们之后送有司法办。”
谷椿的表情意味深长:“你这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嘛。”
谷长老并没有直接给何考答案,而是讲了个故事。何考当然是听明白了,可是总还感觉有什么地方没想通,仍微皱眉头。
半天没说话的江道祯倒了杯酒道:“古语有云——侠以武犯禁,小考啊,你是不是困惑其边界在何处?”
何考赶紧点头道:“对对对,还是您老说得清楚,我想的应该就是这个问题。”
何考知道常安居会杀了钟靓慧,但他却选择了不再过问,因为他已经搞清缘由,可是就这么走了之后,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宗法堂监察与约束天下术士行止,那么遇到这种事该怎么管呢?何考今天的行为不代表宗法堂,只代表他自己,最终做出的选择是——不管!
方才谷长老说的对,假如他是常安居,肯定也不会放过钟靓慧。
常安居能够找到钟靓慧报仇,历尽千辛万苦,同时也因为他是一名术士,假如换成普通人几乎办不到。
术士尤其是高阶术士,其手段千变万化,假如他们想对付普通人,普通人几乎无法防范也无法反抗,若去谋财害命实在太可怕了。
这就是门规以及宗法堂令存在的意义,但宗法堂只能禁止术士为非作歹,却不可能禁止术士以术法自保。
这种自保,不仅是受到人身伤害时的自我保护,也包括对自身其他正当利益的维护、对伤害行为的还击,但其行为界限是什么?
挨一巴掌忍气吞声,自然没这个道理,可是挨一巴掌杀人全家,那就更没道理了。偏偏这还不是开玩笑,他们是真有能力杀人全家。
所谓侠以武犯禁,前提是他们真有犯禁的能力!
江道祯又解释:“其实方才他们两位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术士不是世俗警察也不是法官,若在其能力范围内,行事以因果论,宗法堂也以此断是非。
各人情况不同,像我就不爱管闲事,而谷长老行游天下遇到的事情很多,无事不生非,遇事问因果而已……”
这番话的意思很清楚,在常安居以及何师叔的遭遇中,钟靓慧以及那伙小偷,假如交给警察处理,应当都判不了死刑。
可是站在当事人的角度,这些人的行为造成的后果,可是令其家破人亡啊!而且在钟靓慧诈骗时、小偷团伙行窃时,完全能预见到这个结果,他们就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