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钦下楼穿过?回廊径直走?到后面园子。
明黛正?坐在敞厅内的画案后,手执玉管,趴伏在案上,砚屏遮了她的面庞,只听得平缓的气息。
魏钦步入敞厅,绕至案后,才发现她竟是睡着了。
他蹙了眉,秋意?渐浓,她也?不怕吹风着凉,他取了一旁贵妃榻上的薄毯轻轻搭盖在她肩头,垂眸细细地看着她。
她这几日在双柿巷和小梅花巷间来回奔波,虽有软轿,但也?难消疲乏,他正?迟疑着要不要叫醒她让她进屋睡觉,她睫毛轻颤,先醒了过?来。
正?是午后,打个盹儿,醒来竟已经能感觉到丝丝的凉意?,明黛拥了肩头的薄毯,深吸一口气,满鼻桂花香。
木樨街之所以取名木樨,便是因?为家家户户门口有棵桂花树,桂月桂花簇簇盛开,这股淡雅的清香却是十分的霸道,明黛待在自己房中鼻息间萦绕的也?全是桂花香,好在她也?喜爱这味道。
她上午去了小梅花巷,陪萧太?太?用过?午膳才回来,携带笔墨纸砚跑到花园敞厅里,香气更加浓郁,她放松地伏案勾勾画画,堪舆图已经完成,祗园也?开始动工,她在修改一些做装饰的小细节。
只偶尔有鸟雀飞过?上空,太?过?安静,没?过?多久她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魏钦半揽着她起来,帮他整理:“去碧纱橱睡会儿?”
园子明明离她的西耳房更近。
明黛张张嘴巴,却是说了个“好呀!”
说完都觉得嚼掉她舌头才好,都在胡言乱语什么?
他们回到书房的时?候,陈愖已经离开了。
事已至此,既然跟着他回来了,明黛也?不客气,轻车熟路地往碧纱橱去了,她进去转身关?门,又拉开一条小缝:“我只睡半个时?辰。”
魏钦点点头,帮她记得时?辰。
明黛这才放心地关?上门,她一边解着脖颈下的衣扣,一边往里头走?,拿着脱下的碧色长?衫就要搭到衣架上,却见上面还搭着一套干净的,带着皂角香气的玄色寝衣,她收回手,看了看屋内,把长?衫叠起来放到圆凳上,又解了百迭裙。
她只穿着淡粉色的短衣长?裤爬到床榻上,盖着整理得整齐的盖被,被褥干燥清爽似乎还带着一丝暖意?,还有魏钦的气味。
她提着被角盖住克制不住上扬的唇角,翻身带着笑意?闭眼入睡,眼皮底下眼珠提溜转了转,片刻之后踩着床榻起来,她跳下床趿着绣鞋,抱着她的衣裙跑到衣架前,先搭上长?裤,再放上长?衫,拿起一截衣袖。
明黛视线转到玄色寝衣上,也?挑出?寝衣的衣袖,把两只衣袖搭在一起才满意?地松了手,却在转身的前一刻,突然将两只袖管打了个活结。
魏钦听碧纱橱里传来跑来跑去的声音,扬了扬眉,手指哒哒敲打着扶手,等?着时?辰,半个时?辰后准时?起身,推开碧纱橱隔扇门。
明黛侧身裹着盖被,一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露在外面,落入魏钦眼眸中。
魏钦步伐沉稳,床榻微沉,他坐在榻沿边上,手指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该醒了。”
明黛没?有睁眼,只是往被子里埋了埋,试图躲去打扰她安睡的动静。
这是魏钦头一次叫人起床,颇有兴致,他手指压着盖被,把她挺翘的鼻尖和红润润的嘴巴露出?来,指腹顺势勾了勾她精巧的下巴上的软肉:“明嘉因?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