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澈只穿着寻常便服,看上去清秀文雅,却并不盛气凌人。那宦官一时间有些不认得,脸上嚣张的气焰尚未完全收敛,也没有行礼的意思。孙盐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
“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孙盐冷冷地说。
一干人等都跪了下去。
“我问你,这是在干什么?”白子澈瞥一眼水盆里的冷水,说,“这么冷的天,一盆冷水浇下去,在雪地里再站上一时半刻,这些人还有命在么?”
为首的那名宦官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道:“回太子殿下,这些都是罪奴。并非是奴婢有意为难,而是他们犯了大错,奴婢不得不罚啊!”
“什么错?”白子澈穷追不舍地往下问。
“陛下赏给福宁殿那位美人的蝉翼纱,一尺千金的金贵物件,千里迢迢地从江南运过来,被他们摔到地上沾了雪水。”宦官情真意切道,“那是要给美人裁舞裙的,这难道不是大罪吗?”
“福宁殿那位美人”便是皇帝的新宠,北狄使团送来的十位美人之一。据说皇帝要为她封妃,礼部还在走流程。这后宫里的女人好比鲜花,一茬谢了一茬开,争奇斗艳,无穷无尽也。
“是大罪。”白子澈波澜不惊道。
宦官松了一口气,大喜过望地抬起头,却对上白子澈冷漠的眼睛。他心里突突跳,就见白子澈抬手拔出孙盐的佩刀,挑起他的下颌。宦官大气都不敢出,惊恐万分地看着白子澈。
“太子殿下?”
“你冲撞东宫,又是何等大罪?”白子澈面无表情地俯视他,表情居高临下。
“奴婢死罪,求太子殿下宽恕。”宦官呆呆地求饶。
白子澈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看着他的脸上由青转白,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白子澈吓唬够了,将刀递还给孙盐。
白子澈用一块丝帕擦着手,头也不抬地说:“再贵重的物件,也只是物件,贵不过人命。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若是让我听说有人为那一匹蝉翼纱丢了性命,我拿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