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璋用过茶水,抬起眼睫不动声色地觑了楚识夏一眼。
楚识夏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车软垫上,姿势说不上优雅,但也不粗俗,却有点说不上来的怪。裴璋端详许久,知道看见她缓缓拨动的佛珠,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像老僧入定。
“我听说,你从芳满庭抱回来一个姑娘。”裴璋委婉地说。
“怎么,你也想抱?”楚识夏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睛也没睁开。
“我们裴家管得严,我可不敢。”裴璋唏嘘道,“昨天的消息,三皇子被太子殿下打了十五杖,地都下不了;陈季洵是被抬回陈家的,他的腿算是废了。”
楚识夏“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是你的离间计么?”裴璋直截了当地问。
楚识夏微微睁开眼睛,看向他,不说话。
“太子殿下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弟弟,三皇子虽然向来跋扈,但太子管束得严,从未荒唐至此。”裴璋一顿,道,“陈季洵为了下你的面子,居然带三皇子狎妓,算是把太子得罪透了。”
大周律令中,官员公卿是严令不许狎妓的。
时移世易,这条律令渐渐被人淡忘,众人对烟花地里那点事心照不宣。三皇子行径虽然孟浪,可天下乌鸦一般黑,便衬得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问题在于皇帝并不喜欢这两个儿子,此番只怕是更加厌恶。
太子如履薄冰这么多年,甚至一度有意与陈氏划清界限,就是为了博得皇帝的眷顾。
陈季洵坑了三皇子的名声,也坑了太子。很难说太子下令打断陈季洵的腿,到底有几分是做戏给御史看,有几分是真情流露。
“这不是我的计策,你想多了。我是真的没料到,三皇子这么没脑子,一点就炸,一哄就走。”楚识夏说,“不过他既然做了,我不介意给太子殿下添一把火。”
裴璋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芳满庭背后的老板是广陵江氏,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