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瞬间停住脚。
梁曼抖了抖簸箩,打算端去井边洗。转身却见男人眉毛蹙得很紧。对方脸上难得的浮现出犹疑之色,似乎是在艰难抉择着什么。
等她再次从井边站起来了,那人才自言自语地长长叹口气,怅然道:“好吧。那就下次再吃馒头。”
满满一锅肉已经齐齐整整地和着菌子炖上了,东西满的锅盖都差点盖不上。
这是云凌折着袖子,亲自动手杀了三只鸡让她煮的。
梁曼正在将烫好的面絮和凉面絮揉在一起。她低头搓着面,心里感觉越发怪异。
她余光瞟到,此时的男人似乎有些紧张。对方一直负手绕着灶台转来转去,时不时就要停下脚探头探脑地往锅里瞅。因为看不见里面,他还试图悄悄去抓那个滚烫的锅盖。
梁曼赶紧回头笑说:“不烫手吗掌门。小心跑了气。”
对方这才停住手,冷淡地点点头走开。
浓香的氤氲蒸汽渐渐在屋内飘散。
等浓白的汤汁咕嘟咕嘟在锅边打着转将要扑出,男人瞬间移动到灶台前掀开锅盖。峰花沉声严肃道:“熟了熟了。再煮就老了!”
梁曼本想说菌子得多煮会,不然容易中毒。但对方望来的双眼如炬,里面似燃烧着无穷的烈焰。
云凌像是遇上了天大的急事,清冷的俊脸焦灼又凝重,似乎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了。
她从没见云凌露出这样着急的表情,被他如此迫切地看,她心里也不由自主跟着惶恐。梁曼迟疑地呐呐半天,但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出口,对方便自顾自徒手将滚热的铁锅端走了。
听着身后细微的咀嚼声,梁曼看着案板的面团不知所措。等再次转头,却见他正单手举锅吞下了最后一口汤汁。
梁曼呆若木鸡。
为了掩饰失态,她结结巴巴地干笑:“哈、哈哈…吃好快,掌门你饿了是不是…?对对对…山上的饭确实太难吃,老是抠唆的一点油水不舍得加…”
峰花将锅一放,优雅地擦擦嘴角。他起身掸掸袖子,脸上神情自若。
男人负手淡淡道:“还好。略饿。”
半个时辰后他口吐白沫,两眼翻白地晕了过去。
……
深山雨水多。才过晌午,村子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直至傍晚方止。
中原的夏季早已接近尾声,这里的热渥却将将只过了一半。
一弯清月爬上山头。山楚处处蛙声。
梁曼伏在案上,她正按照嘱托为族长撰写计划书。
炭笔悬在纸上许久也迟迟未能落下。脑中思绪杂乱,她茫然地望着烛火许久,心中愈发惴惴起来。
…不对,实在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