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空间乱流渐渐平息了一些,只剩下葬神海眼那永恒的、无声的旋转,吞噬着一切。
巨大的漩涡边缘,那块由骸骨和星核构成的浮岛早已在刚才的冲击中彻底化为齑粉,连一点残渣都未曾留下。
唯有无处不在的阴寒死气和神魔怨念,依旧在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绝望。
时间,在这片连时间概念都可能被扭曲的绝地边缘,似乎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千年。
在距离原浮岛位置极远、靠近漩涡边缘一处极其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的空间裂痕如同蛛网般密集,混沌乱流如同永不停歇的瀑布,狂暴地冲刷着。
一块仅剩半截、布满裂痕的巨大神魔肋骨,如同激流中的顽石,在乱流中沉浮。
就在这块几乎快要彻底碎裂的肋骨内部,一个极其微小、几乎与周围混沌能量融为一体的空间褶皱里。
一点微弱到极致、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混沌光芒,极其艰难地亮着。
光芒的核心,是两道紧紧相拥、几乎失去所有生命气息的身影。
苏大明感觉自己沉沦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之中。
意识模糊,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全身经脉寸寸断裂般的剧痛,那是强行逆转阴阳灵根、引爆寂灭之力对抗光明锁链的反噬。
更可怕的是脖颈和神魂上残留的冰冷印记,如同跗骨之蛆,虽然那代表绝对掌控的神念锁链在最后一刻被冲击得松动、干扰,最终被葬神海眼暴动的恐怖力量暂时“切断”了与光明道主的直接联系,但那道烙印依旧存在,如同一个致命的信标,散发着微弱却无法磨灭的光明气息,持续地侵蚀着他的生机和神魂。
死亡,从未如此刻般接近。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滑入永恒的黑暗深渊时,一股微弱却异常温暖的力量,如同寒夜里的一簇篝火,轻轻地、持续地注入了他几乎冻结的心脉。
是婉儿!
这股力量微弱而纯净,带着星屑的清冷和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它并非在修复他破碎的躯体,而是在用最本源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护住他最后一点不灭的心灯,护住他识海中那枚濒临溃散的光明道种,如同在暴风雪中,用身体护住最后一点火种。
苏大明用尽全部残存的意志力,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丝眼缝。
视线一片模糊,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狂暴混沌乱流折射出的诡异光晕。
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一个温软的怀抱,以及怀中那具同样冰冷、颤抖得厉害的身躯。
池婉儿的脸颊紧贴着他的颈侧,冰冷得吓人。
她残破的月华天纱袍早已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凡尘的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