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手电筒。
白光映出男人憔悴的脸。
他的嘴唇在颤抖,看得出,尽管男人已经在竭尽全力的保持镇定,但这间诡异的教堂仍然使他紧张。
他神经质一样的重复着。
“疯子,疯子,都是疯子!”
黄金童们静静的盯着男人。
这是冷血动物般的竖童,遭其注视,便如同被天敌盯上般,连反抗的念头都要失去。
手电筒越来越胡乱的扫视,照亮一张张兜帽下的脸,那是黄金童的主人,冰冷的眸,和同样冰冷的鳞片。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这一幕如同噩梦,他也真希望自己就在噩梦里,听人说只要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就能立刻醒来,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但这些疯子,这些黄金的眼童和脸上的鳞片还在。
“咕冬。“
他喉咙动了动,死死压下拔腿就跑的冲动,安娜!安娜!安娜!他拿出一半的积蓄请侦探调查,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孩,他们在来茵河畔的大学校园结识,他们一起讨论学术和小众音乐,他们在深夜凌晨无人的电影院看“低俗小说”和《海上钢琴师》,然后在空荡荡的街道大声的唱迈克尔。杰克逊,他们一起畅享未来的双人旅行,秋天去法国的巴黎,冬天去俄罗斯,他忐忑又甜蜜的憧憬着在旅行里向她求婚,偶尔也会忧心忡忡的思考两人的收入和积蓄够不够今后的生活,他从未听安娜提到过她的家人,敏感的他已经在安娜的欲言又止和躲闪里中发现了她的为难,想来他们的爱情得不到安娜家人的祝福,虽然很遗憾,但他不会放弃,他坚信安娜爱着自己,正如自己深深爱着安娜。
所以他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安娜会离开他。
安娜在离开的信中,让他不要试图寻找,没意义的,她要回归主的怀抱,这是神圣的洗礼,这是至高的进化,安娜叫他不要难过,还希望他能为自己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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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是要疯了。
失去安娜使他的生命之火摇摇欲坠,他的心他的灵和他全部的热情都给了安娜,但他没有选择死亡,他要找到安娜,这是他这辈子的意义。
他像是被闪电击中了。
手电筒的光圈笼罩住那个女孩。
虽然黄金童很冷,虽然鳞片很陌生。
但毫无疑问,她就是安娜!
他拔出手枪,手忙脚乱的拨开保险,粗暴的吼着,挥舞着枪,如野人挥舞火把驱赶狼群一样,恐惧噬咬他的心灵,空白的脑海只剩下一个念头。
安娜!
是的,安娜!
我要救你!
他在安娜离别的信中看出了异常,神明洗礼和进化这些字眼使他的精神高度紧张,他笃信安娜是受到了蛊惑,离别信就是安娜向他发出的求救信号,如今安娜的黄金童和鳞片也证明了这一点,他的猜测不会出错,安娜就是受到了蛊惑,这个该死的邪恶的教会,他一定要把安娜从这里救出去!
黑袍教众们在沉默中分向两旁,他跌跌撞撞,终于还是到了,男人憔悴的面容显出一抹光亮,希望使他的生命之火重新燃烧,他要活下去,带着安娜活下去。
他抱住了安娜。
他笑起来。
那是孩童一样发自内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