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坟未立碑、未落牌,也无名字。
坟前有未烧烬的纸钱残余,坟头处立了三柱香,已经烧至底部。
臧雄武站在坟墓前,沉默了良久。
“这是我兄弟罗刹的坟墓。”
这也是纸人张心结之一。
“当年罗刹是你下葬的?”赵福生问。
臧雄武点了点头。
“我将他无头尸身埋葬在此处。”兴许是这些年他心中憋了一肚子话无人诉说。
在他心里,怨恨世界,鄙夷世人,一般人他不屑说;
而当年那些能与他说话的人,已经一个个的死去。
唯一幸存的儿子与他形同陌路,到了后来,他也无人可说。
此时赵福生与他搭话,倒引起了他的谈兴:
“我兄弟临死前,跟我说,他杀了官差、镇魔司人,定会斩首。”
此时人讲究全尸下葬。
“他请我替他将尸身缝合下葬,说这恩情无以为报,算他欠我的——”
臧雄武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这个冷漠阴暗,杀人无数的活鬼眼里竟流露出感慨之色:
“可惜我最后也没做到,你也知道,他的头颅我另有所用。”
“我家逢剧变,一心想要报仇,我想我的兄弟若是活着,他定能理解我。”他道。
赵福生道:
“你的报仇牵连了太多无辜,罗刹恩怨分明,他与你不是同路人。”
纸人张笑了笑,突然伸手往头上一扭——‘喀嚓’的颈骨折断裂声中,他竟从自己的脑袋上折断了一颗头颅,且将其捧在了手中。
奇怪的是,他颈上竟还有一颗头,这张脸才是他真正的本来面目。
他迈步向前,将这一颗头摆在了罗刹坟前:
“好兄弟,这头还你了。”
头颅落地的刹那,随即迅速腐朽,化为黑灰融入泥土中。
纸人张的脸色顷刻惨白,仿佛这一刻随着头颅离体、落地,他的状态瞬间差了许多。
但此时的他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石,再次起身时,那沉沉向前扣的双肩立时挺直了不少。
“走吧。”
他道:
“我还有一个地方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