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烛烟气有毒,险些断了谢宗云性命,这已是铁证如山的事,但这股连谢宗云自己都没有醒觉的杀意,在他来到谢府之前,又是自何处窥见的?
今夜诚然是个绝好的灭口时机,但裕王对谢宗云的杀意究竟起在何时,庄和初也是在来之前才恍然醒觉。
“你可还记得金百成是怎么死的吗?”
金百成?
谢宗云都快忘了这个倒霉鬼长什么模样了。
这人死的时候,他是亲眼看着的,“是裕王亲自动的手,用根烧红的铁签子一记扎进他心口。”
“是烧红的铁签子?”
庄和初问。
“是啊。”
“刺入之后呢?”
庄和初又问。
谢宗云莫名其妙,“刺入就刺入了,还有什么之后——”
话音蓦地一滞。
刺入之后,人眼一闭,气一断,裕王便松了手。
那铁签子就留置在金百成心口上,没有抽出来。
那铁签子若当即抽出,必定血溅三尺,正喷裕王一头一脸,是以裕王没动它,谢宗云也没觉着有什么古怪。
而且,那时他还没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刺中回过神,裕王已说起让他接替金百成做侍卫统领的事,他便想也没再想那捆缚在刑架上的人。
不可置信。
但庄和初这么几问下来,俨然是这个意思,谢宗云面色霎时间比刚从荷池里捞出来时还要惨白。
“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统领通晓歧黄之术,又在京兆府刑房待过那么久,该明白庄某是什么意思。”
谢宗云牙关咬了又咬,到底挤出那个匪夷所思却也不容他逃避的推想。
“金百成,没死?”
烧红的铁签子刺入,炙热一瞬间便可将伤处烫合,只要不立时将之抽出,便只有极少量的出血,也就还有一线自鬼门关前接人回来的机会。
金百成孑然一身,又是落罪之后被裕王亲手处置的,自是无人给他折腾这些什么小殓大殓的事,那日一“死”,尸骨便在裕王安排下送出城去“安葬”了。
虽不知裕王是自何处看破谢宗云的身份,但如今推想来,至少自那时起,裕王就已在耐心地等待着。
等待着一个让这副已然暴露在他眼前的耳目充分发挥完作用,再一举干干净净拔除的良机。
庄和初轻点头,“所以,谢统领最好还是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