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冷声截道,“御旨已下,岂能出尔反尔?不过,你有知恩图报之心,当初他如何收留你,你想依样还个恩情,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千钟暗暗一怔。
眼下庄和初最要紧是保全性命,好好养伤,能让他先住回庄府去,再慢慢计议这资财的归属,也未尝不可。
可她就是隐隐觉得,裕王忽然突然提起这话,不是这么简单,必还有下文在等着。
千钟小心斟酌着,一时没敢应声,那厢御座上的人已起了身。
“这些事,就由裕王弟安排吧,前面耽搁久了,朕得回席看看。”
一众人听得这话,皆立时做了恭送御驾的准备,大皇子也搀扶着庄和初站起身。
“慢着。”
裕王忽一声唤,唤得御驾脚步一顿。
裕王一双眼睛却是定在那刚被大皇子搀起的人身上,“庄和初,今非昔比,你如今也要尽快习惯自己的身份,以免失了礼数,再受皮肉之苦。”
裕王行上前来,与千钟比肩,“适才受了恩赏,你还未曾拜谢裕王府郡主呢。”
裕王府郡主?
愕然一惊间,庄和初血色尽失的面上,显见得眼尾蓦地泛起一抹赤红。
一片骇人的死寂间,千钟陡然明白,裕王还没忘了他在席间掀起的那道惊涛骇浪,在这儿等着呢。
千钟忙道:“不、不,我不——”
“你不想受这礼数,也得受着。”
裕王一手按在她肩头,“如今你是本王之女,对你失了礼数,就是对裕王府失了礼数,郡主,你也要习惯才是。”
千钟惴惴看向那唯一能决断此事的人。
萧承泽只垂手掸抚着龙袍上那些微不可查的褶皱,好像裕王所言之事,比这些褶皱的存在还要寻常。
这便是……准了这事的意思吗?
这么大的事,揣摩错了,可是要命的祸事,千钟一时拿不准,只得朝此间唯一能全心相信的人望去。
一望过去,便对上一束柔如春水的目光。
庄和初轻轻拂开萧廷俊的扶持,柔柔又定定地看着那道适才在他几乎要力竭昏厥间稳稳支撑着他的身影,缓缓向前一步,郑重屈膝而跪,端正叩首。
他该谢她的,又何止这一份恩赏?
“罪民庄和初,拜谢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