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钟眉眼间才掠过一丝泄气,庄和初已道:“能排除一种可能,也是进益。”
这话是宽慰的话,柔柔地递进千钟耳中,却让千钟忽地一醒。
在烤这纸页前,这人该就已经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了,他还同她一起试,是记着出门前她与他说的那话,有心处处留给她历练的机会。
如此要紧的事捧在手上,他心里竟还有一处为她念着。
不知是不是被手上的灯焰烘的,千钟直觉得脸上阵阵发热,忙道:“还是、还是您来思量吧,这么要紧的事,我不与您打岔了。要不……我还是挪个几案来放灯台吧——”
千钟说着便起身越过庄和初,要掀帐子下床去,庄和初忙一伸手,在她腰间一拦。
“你提点了我天头、地角间的蹊跷,怎算是打岔?这里不比家中,炭火没有那么暖,这样下床去受了寒,下个月月事再至,可又要受苦了。”
千钟闻言一转眼,入目便是庄和初匆忙抬手间略略敞开的中衣襟怀。
他可不只宽了外袍,衣衫单薄,衣襟下还有道久久未愈的伤处,只怕折腾一遭也要叫寒气扑了他。
千钟忙缩身回了帐里,“我听大人的。”
千钟回身时,庄和初抬手帮她挡了挡已撩开的帐子,以防缩手回来时被灯焰掠到。
欲落手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外面,忽地一定。
他与千钟宽下的外衣都搭放在床榻近旁的屏风上,解下的衣带也搭在上面,这一眼扫过去,正看到系在衣带上一并解下的他的荷包。
那只荷包……
千钟刚缩回去,就见庄和初转手将那册药典一搁,自己推开被子下了床。
“大人——”千钟不敢大声唤,才一出声就闭了口。
一阵响动后,庄和初很快回来,手中竟端了她适才想下床去挪的矮几,矮几上还置了一副笔墨,几页空白纸笺。
安顿了矮几,上床来重又落好帐幔,庄和初便让千钟将手中灯台搁下,转将那册药典交给她,请她在旁为他从头开始一页页翻动。
千钟不解,却也二话不说,依言照做。
她两手捧着药典展在一旁,庄和初看一页,便在手下空白纸笺上画下几道长短不一的竖线,他点头,她便翻页。
如此一直翻到最后,庄和初终于停了笔,千钟也终于忍不住问。
“这是什么?”
“暗语。”
庄和初轻道,“之前百里靖送药典来,似是闲谈了一句画竹子的话,只是最后那话拐到奚落李惟昭身上,我竟一时没有领会,她是在暗示我学习画竹之法。”
“画竹子?”
千钟更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