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解仔仔细细的把其中的门窍解释了一遍。
凡是重大案情或死刑命案,都会在霜降前上报,在秋天禀明陛下审出复核结果。刑部不能对上报的卷宗一问三不知,如何斟酌量刑、核实案情听起来很琐碎,实际结果和影响却非常重要,需要熟知刑法,通晓人情……
这种有陛下最终定性的要紧“小事”,正适合太子练手。
齐承明若有所思点头。
……上次见过的刑部尚书,真的是自己告老还乡的吗?
他很怀疑。
后半程路上,沐大学士沉默许久,最后在快到宫门前才迟疑的低声说:“还有……一件事。与太子殿下你的生母、以及你出生名声不详有关。老臣无意中发觉,太子殿下近来在查那些旧事?”
齐承明猛然转头看他,眉头蹙了一下:“太傅有什么见解?”
沐大学士是自己人,为什么反应这么迟疑纠结?有什么事在告诉他之前需要纠结这么久?
“陛下很可能已经在暗中掌握许多线索,殿下现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才是……有句话说得好,咱们不好擅自揣摩上意。”
沐大学士这句话劝的时候眉毛都不动一下,耷拉着眼帘面无表情,就像没出声似的。
齐承明品了品这段信息量极大的话。
自从他在回京路上被袭击,据说鸿仁帝肃清过一次后宫与宫外的连接,从那之后后宫的消息就中断了,很难外传。沐大学士对近期发生的事却还是这么清楚。听起来他也知道了一些当年的详情。
劝他这段时间不要查……现在他都当上储君了,居然还不是查的好时机,那什么时候才是?
鸿仁帝为什么不希望他现在找到真相,不希望他针对幕后黑手?上次鸿仁帝对待七皇子的时候不是毫不留情的吗?
这种微妙的变化……
鸿仁帝开始想玩平衡了?
齐承明暗暗记在了心里,点头应下,没再追问。
到了刑部,左侍郎迎了上来,把两人迎进一间窄室,桌案上堆满了厚厚的卷宗。他熟稔的笑了笑,亲厚的说:“太子殿下请看,这些就是今年全部的了。”
他一一指了指桌上的朱笔和墨笔,不厌其烦的讲解了一下怎么把卷宗打回,怎么勾写上报,然后才退了出去。
“太子殿下,请坐。”
沐解在旁边挽起袖子研墨,一边示意齐承明先看。
“……”齐承明有些无从下手,翻开了第一卷。
上面清楚的写着,今有南地一商人王大男,不满其父行为,亲邻日日所证忤逆,后殴杀亲父,大逆不道。县衙上报判处秋后问斩,交由刑部复核。后附脏兮兮的供词画押几份,分属于亲邻衙役与仵作。
齐承明:“?”
等等,这就完了吗?
他往后多翻了几卷,其他还有采花案,抢财杀人案,卷宗无一例外都是这么短小精悍,只阐述了判秋后问斩的罪证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