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栋很快的回了话。
[不用管我,你们照常,小心行事。]齐承明落笔无波无澜,冷笑一声。
银岛府挖掘出的大批大批银子送去钱庄,能盘活整个使用凭票体系的南方,能活人无数。送来京城给他用,他用来结党营私吗?这是目前最惹皇帝忌讳的事了,还不如不干。
他在京城里缺钱怎么办?堂堂正正问鸿仁帝要去!赚了这么多钱,鸿仁帝到时候不会连点零花都不给他。
这几天齐承明深深认知到了,就算京城的经济体系已经糜烂到了混乱的程度,还是这么的能吸金。一些小官清官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但是对于权贵和豪门来说,顶多是抱怨几句的麻烦程度,该买新鲜玩意还是照买无误。
齐承明的脸阴霾了下来,深叹了口气:“……真是一块烂疮!”
刚入京的那几天,他和鸿仁帝父慈子孝的谈了好久那会儿,他不止是献上了粮种与自己手上大多数明面上的发明方子。鸿仁帝见他避而不谈,还觊觎的提出了想把凭票体系推广到全国的想法。
届时就是鸿仁帝宣布其他票币作废,再为定国收割一次肥肉的时间。他想以此挽回民心,重扭自己的英明仁君形象。
齐承明早就预料到了今天。
他手上多少发明方子都是添头,都是虚的。真正让鸿仁帝眼馋不已的只有两样——三大高产粮种和凭票体系。这两个都是救国的方子,组合在一起就能让君流芳百世。
但是——
鸿仁帝作为君完全不懂经济学,齐承明试图告诉他经济学常识,告诉他前几次滥发各种银票为什么失败,百姓为什么完全失去了对官府的信任。鸿仁帝恍然,但仍然想要凭票体系。
他不明白——凭票体系一旦被鸿仁帝这么急切的推行到了全国,还是会成为下一个银票啊!
健康的南方经济根本托不起整个病入膏肓的定国,一旦打破了内外贸易差,只会被瞬间拖入深渊。到时候齐承明就完全想不到曲线救国的方法了。
也许只有靠武力强行换代,自下至上的破除弊端了。或者立刻上位在这个偌大国家上缝缝补补,进行更细微的精操才能挽回一二了吧?
这两种都各有害处:武力换代掀起战乱,会让民生苦痛,到时候就不是死成百上千的人了,真说不好这一条和苟延残喘的定国相比哪个更坏。
齐承明立刻害了鸿仁帝自己上位也能力挽狂澜,他可以用自己的信用去发行新币,但这已经是治标不治本了,只能缝缝补补。且不管是精细的监控各地野蛮生长造成的经济泡沫还是跌至谷底的荒芜经济,他都要像一个人形机器一样呕心沥血,战战兢兢的实时调控,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控制住定国这头蛮牛。
最大的可能是,齐承明还在走钢丝一样进行调控的时候,因此受苦而不理解的百姓们就要出来推翻他,或者大臣们反对他了。即便是最好的猜想,所有人最后都仍然照做了,他成功把定国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带的重焕一口新气……
那恐怕也不过是给定国再延寿几十年而已。
齐承明打了个哆嗦。
他不敢想象自己得多累,这身子骨和精神都还撑得住吗?那会是一场巨大挑战吧——就是说,为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设想,太危险了,真的没必要发展到那一步。
——所以齐承明苦劝了鸿仁帝,一直摆事实讲道理,在试图拖延他收用凭票体系的时间,又给朝廷贡献出了这么多实打实的银子,才算是暂时安抚下来了。
“看来,该发动我备下的后手了。”
齐承明心事重重的喃喃着。
他不清楚鸿仁帝会被这大笔的银子安抚到什么时候发作,所以凡事思虑在前头,趁早谋划才行。
早些时候,齐承明还在柳州时就派人秘密宣扬:凭票体系能成功的秘密,其实在于一门学问。如果不懂这门学问,如果没有人实时去为他的体系劳作,只照搬一个空架子就不可能成功。
谁不想赚大把大把的银子?哪个偷设了新货币的人不是一头雾水?包括朝廷也屡屡在“钱币”这个小玩意上受挫,只有瑞王玩得出神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