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的是一件灰色的棉服,此刻,好似与树荫彻底地融为?了一体?。
梁净川的记忆里,蓝烟并不是从他和梁晓夏搬进来的第一天,就开?始针对他。
最初,她对他只有与梁晓夏别无?二致的客气。
转折发生于他高三那一年的中秋节,那顿晚饭,虽稍有生疏,但也算和谐。
就在蓝骏文同梁晓夏一起切分月饼的时候,蓝烟跑掉了,跟今日一模一样的借口,说?要下去买点东西。
那天他牙膏用?完了,紧跟着她下楼,却发现她并不是朝门口超市去的。
那时,她就是来到了这棵树下,站在此刻同样的位置。
不同在于,他那天没有像此刻这样藏匿自己的身影,反而多管闲事地上前,询问她怎么了。
自然,只换得她恶狠狠的一句“关你屁事”。
梁净川站在滑梯后方,远远地凝视蓝烟的身影。
这么多年,她的行事方式,明明从未变过,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解答出来——
她真正不能接受的,从来不是别人获得了幸福,而是她自己也成了那种世俗的幸福中的一员。
她作为?已?逝之人的遗孤,始终怀有某种“不配幸福”的羞耻。
父亲没有做到的事,她认为?自己必须代替他做到,成为?长久铭记的殉道者。
梁净川没有贸然上前,只是隔着夜色注视着她。
心里并无?一点原则如?此轻易就能被打破的懊丧,只有心甘情愿的认命。
她怎么会?投降。
一直是他,无?望地想要成为?她的俘虏。
哪怕师出无?名。
蓝烟没有待太久,绕去超市,买了一支洗面奶,回?到家中。
梁晓夏跟蓝骏文正要出门,说?跟朋友还有个约。
“你们晚点睡,回?来给你们带夜宵,特?别好吃的馄饨。”
梁晓夏笑说?。
蓝烟微笑说?“好”。
两?位长辈都出门了,蓝烟没什?么要跟梁净川独处一室的必要。
径自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支上平板电脑,一边看剧,一边玩薛梦秋推给她的一个手游,文物拟人的战棋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