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眼,愣了一下。
一只手从窗户与座位间的空隙伸了过?来,掌心?里两?粒柠檬绿的一次性耳塞。
从前一家四口出行?,值机时座位基本都会选到一起,两?个小辈同?一排,两?个长辈同?一排。
一路上她必然不会跟他说?一句话,只在他睡着了,而?乘务员过?来发餐食的时候,伸肘轻撞一下他的手臂,以作提醒。
她的耳朵里,永远塞着耳机的机械白,或者耳塞的柠檬绿。
梁净川顿一下,伸指拈过?。
那只手没有多停留一秒钟就收回了。
他当然不是受虐狂,不会被人恶言相向,还要一往情深。
只是,她的恶言从来没有真正的人格侮辱,她的善意却一直涓滴汇流。
发烧时的退烧药;浴室抽屉松脱的便利贴善意提醒;高考前一周在家复习时,她与闺蜜电话八卦,聊到兴奋处总会记得跑去楼道接听留出室内安静空间的公德心?……
还有此刻,愿意分?享的耳塞。
耳塞回弹,充盈耳道,声?音被隔绝。
他转头闭上眼睛,面?朝玻璃窗,上面?隐约映出无法?克制的微笑。
公司尚未盈利,团建只选得起东南亚的热带小岛,但住宿与餐标都在预算范围内拉到顶配,落地?时椰林夕阳,船影白沙,足以使人暂时原谅世界一星期。
行?政统一办理入住,再把房卡发到每个人手中?。
陈泊禹同?甘共苦的精神贯彻到底,订房同?样没有超规则,是跟大家一个标准的大床房。
方便大家休息,晚餐是酒店自助。
领了卡,大家自行?上楼。
陈泊禹推着两?只行?李箱,与蓝烟并肩走进电梯。
门阖上的一瞬,又被按开。
陈泊禹稍扬了一下下巴,问电梯外?跟过?来的人:“几楼?”
梁净川:“1706。”
陈泊禹低头看房卡卡套,“我们隔壁。”
梁净川声?音没有情绪:“这么巧。”
从进电梯到穿过?走廊进入房间,只有陈泊禹与梁净川聊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蓝烟全程没有作声?。
梁净川停在1706门口,一边取房卡,一边随口问道:“放了东西一起去吃饭?”
陈泊禹:“你先去,我们可能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