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纵伊反手系上围裙,动作利落,已经开始挑选水果。
“不是让你多请两个人吗?工资我来出。”
“用不着,人手够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岑苏递一盒冰淇淋给妈妈:“先吃再忙。”
岑纵伊摆手:“不吃,保持身材。”
岑苏放回一盒到冰箱,自己倚在料理台吃起来。
妈妈极其自律,而她宁愿胖也必须得解馋。
她慢悠悠吃着冰淇淋,看妈妈低头认真清洗水果。
二十年间,那双如葱根的手早已变得粗糙。
民宿共有十个房间,四间家庭房,六间豪华单间。所有住客的早餐都是妈妈亲手做,早餐虽比不上酒店的自助丰盛,但胜在根据住客口味现做,有中西式可选。
任谁能想到,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生惯养大小姐,有天会为了生活,为了更好养大女儿,什么苦活累活都愿意干。
外公去世后,公司面临破产,资不抵债,家里还有巨额贷款。外婆因连串打击,心脏病犯了,做了手术。读艺术毕业的妈妈对生意一窍不通,而此时,父亲离开了这个家。
这些遭遇对一个产妇来说无异于天塌了,可妈妈却对外婆说:这有什么,债慢慢还,钱没有了再赚,男人离开了我正好还能换一个。只要您身体好好的就行。
几乎是一夜之间,生活天翻地覆,但妈妈毫无半句怨言,心宽得很,从不觉得被抛弃是多大的事。
二十多年过去,民宿渐渐做出名气,经营得越来越好。
除了那双手变粗糙,四十九岁的妈妈或许因心态好,也可能岁月不败美人,她比同龄人显年轻许多岁。
为此,妈妈常开玩笑说,这双手替她挡了岁月。
“你在深圳待几天?”岑纵伊关上水龙头,偏头问女儿。
“三四天。”
“这么久?”
“顺便接触几家公司。”岑苏看向妈妈,“我打算跳槽。”
如她所料,岑纵伊听说她要去深圳工作,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妈妈向来支持她的任何决定,对于跳槽,只问了她两个问题:
“离开津运这个平台,有天会不会后悔?”
“北京没有什么让你牵挂的?”
岑苏舀了一勺冰淇淋上的巧克力碎送口中,离开津运会后悔吗?
她现在就能回答:会。
在津运医疗这几年一切顺心,津运这个平台也完全符合她的职业规划,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所以明知后悔,她还是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