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是,这是一块素白帕子,瞧来颇不起眼,只在一角绣着金线云纹,软滑丝柔,是上用之物。
拆开?来,一片带着折角和污渍的信纸显露而出。
祝琰整个心魂都被慑住了,眼泪险些夺眶而下。
徐大奶奶奇怪地瞧着她:“怎么了?你这是……”
“是我的。”
祝琰攥紧了手帕,强忍住泪意,一遍遍重复道,“是我的,是我掉的,我太不小心了……”
徐大奶奶执意将她送回家,对霓裳等人多次交待,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别再叫她到处乱跑。
祝琰跨步走?进?二门,在回廊里就拆开?了手帕里的信笺。
这是一封奏报。
笔迹她识得,是宋洹之写的。
“……十九日,启梁、北川归复,折七千贰佰士,俘四百六十三人。二十日晨,洛县受困,都尉程许、褚彦,并五百九十士殉城……”
她久在闺中,只知道战事来了,要打仗,会有?人殒命,会有?人受伤。
她从不知道,原来真?正的战场是这样残酷。
一条条人命消逝,只在奏报上化作一个虚无飘渺的数字。无数家庭的顶梁柱,母亲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幼童的父亲,就这样无声无息,成为?数字之中,血红的一笔。
霓裳跟上来了,祝琰飞快卷起信纸收进?了袖子里。
她强忍着排山倒海般的恶心和泪意,脚步虚浮地朝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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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和宫里燃着排烛,火红的灯笼点缀在广阔的檐下,照得殿宇亮如白昼。
吃过了晚膳,坐浴过后,宫人捧着寝袍替年轻的皇后换装。
她乌黑发亮的头发散开?来,整齐地披在腰后。
赵成坐在宽大的锦榻上,沉眉望着案上的灯火发呆。
“皇上。”
乔皇后轻轻唤了他一声,走?近些,大着胆子跪伏在他膝上。
她脸皮薄,单是这么个亲近些的动作,就臊得整张脸都红透了。
但想到今日在太皇太后那?边受的敲打,又不得不鼓起勇气继续下去。
她的日子瞧上去风光无限,个中凄凉也只有?自己知晓。
太皇太后把持着朝政,皇上跟大臣们都要瞧她眼色行事,凡事经她首肯过后才会推进?。而她这个做皇后的,更?是时时刻刻被纠正着不足。自然最不足的,便是入宫至今都没能留皇上在她这里多住几宿,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