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嘴里呼着白雾,一声声焦急劝她。
祝瑜充耳不?闻,脚步加急只顾快走。
她在房里静坐了一下午,本?是想硬着心?肠不?理?会的。李肃到?底是乔翊安自己的人,他要罚要杀,她做什么要插手呢?掌家理?事这些年,她自己手上也不?是从没?沾过人的血。
她尽可以狠心?不?管,把自己从这件莫名其妙的诋毁里摘个干净。
可回想这些年那个寡言的人默默无声的护卫,几次三番从险境里将她救出来,前些日子还帮她护过祝琰,早已习惯吩咐他去办那些极难的险差,他从没?皱过一回眉,没?出过一回岔子。
如今只不?过乔翊安自己心?里有疑,她自然清楚知道自己与那侍卫之间清白纯粹,何苦害得无辜之人枉死,她跟乔翊安之间的龃龉,不?该拿旁人来做祭。
心?底那份未曾磨灭的良知让她不?得不?来这一回。
万龙池是什么模样她没?见过,但听乔翊安说?起过。
宁毅伯府外院东南角建了座地牢,里头?挖了一口深池,原是做水牢用的。
后?来不?知是谁想的法子,在池里养了千百条蛇。
光是想象那情景,就令人头?皮发?麻,更别提要将人剥去衣裳扔下去。
身体和?精神上双重重创,蛇皮阴冷湿滑,千百条缠绕在身,不?消等到?毒发?,单是吓也吓死了。
李肃是个实诚人,他的命是乔翊安给的,当初入府便发?过誓言,一生报效乔家。他是不?会逃的,只会乖乖自己钻进去,呈上一条命,回报给乔翊安。
她不?想让一个二十?出头?正值好年华的男人就这么死去。
至少不?能为着这样脏污的罪名而死。
人到?了东南倒座房前,却被?拦住。
几名侍卫为难地看着祝瑜,“大爷下了令,任何人不得进去。大奶奶如果要强闯,我?们自然不?敢对奶奶如何,只得自个儿抹了脖子,用自个儿的命向大爷谢罪。”
祝瑜气的发?抖,乔翊安这厮,一向最会算计人心?。
她既是为了救一个人的命而来,又岂会眼睁睁看着更多人因?她而丧生。
她半点不怀疑这些侍卫的决心?,乔翊安亲自调理?出来的人,从没?有背主贪生之辈。
他们背后?,父母亲族,妻子儿女,都还要仰赖乔家过活。他们不?会背叛,也不?敢背叛。
祝瑜站在地牢入口前,沉默良久。
雪越下越急,胡乱飘在风里,扑在她浓长的睫毛上,叫人睁不?开?眼。
她垂头?攥紧掌心?,沉声说?:“我?不?进去,可以。我?只问你,里头?的人活着吗?”
几个年轻的侍卫相互打个眼色,犹豫半晌,其中一个咬了咬牙,低声道:“大奶奶,属下刚才进去瞧的时候,没?看见人……您莫如,还是去问大爷吧。”
不?等他说?完,那几个同僚就七手八脚地堵着他的嘴,向祝瑜哀求道:“大奶奶,您别为难我?们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还得瞧大爷的意思……”
祝瑜手脚冰凉地往回走,雪落在肩上,染白了眉头?。
回到?院落中,瞧见窗上映着一个深浓的影子。
她心?里发?紧,一步步挪进去。
博山炉里燃着她最喜欢的沉水香,屋里的陈设是按她的喜好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