葶宜摆摆手,打?断了嬷嬷,朝屋里打?个眼色,示意不要再说。
片刻,几个婆子告辞去了,葶宜含笑走进来,拉住谢芸的?手,“好些日子没见?芸妹妹,养的?细细白白,越发俊了。”
谢芸身体发僵,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喊了声“大嫂嫂”。
葶宜握住她的?手道:“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的?太单薄了?这鬼天气?一到晚上就寒得?叫人?受不住,我叫人?给你拿个汤婆子过来。”
谢芸僵笑道:“无事、无事……我自来体虚,手脚发寒,倒不觉着冷,大嫂嫂您别忙了。”
葶宜拉着她坐下,抬手又抚了抚书晴的?额发,“自打?芸妹妹出去,书晴也少见?笑容。这孩子跟你最亲热,你能回来,她比谁都高兴。是不是呀书晴?”
书晴抿唇笑着不说话,点点头,又腼腆地摆了摆手。
谢芸一颗心?径直沉到底,两腿微微发颤,几乎坐不住。如若不是书晴在旁,她可?能就在葶宜面前跪下去了。
心?不在焉地说了阵话,葶宜打?发侍婢送二?人?各自回房。不消一刻钟功夫,谢芸独自回到了菀香苑。
葶宜换了寝衣,坐在镜前慢条斯理地梳着头发。
几个侍婢站在外头,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梳子穿过发丝的?沙沙轻响。
谢芸白着脸,一步一摇地走到近前。
她咚地一声跪下去,仰起脸来,早已泪流满面,“大嫂嫂……”
葶宜梳发的?手一顿,侧过头来瞧她一眼。
“芸妹妹这是做什么?”
谢芸不起身,俯下去朝她叩首。“过往是芸儿?犯糊涂,不知原来、原来是嫂子替我挡了灾……我还以为、还以为……”
葶宜笑了声,“哦,你是说那个叫王俊的?小混混?”
谢芸伏在地上,痛楚地抽泣着。
葶宜笑道:“你跟他是在来京的?路上认识的?吧?原以为是患难之交,谁想到成了甩不掉的?麻烦。”
谢芸一味只是哭,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葶宜将梳子放回抽屉,敛着单薄的?寝袍走到窗边。
“你毕竟对我好过的?,为了护我和孩儿?,自己也伤的?不轻。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当初替你瞒下这桩事,算我还你的?恩。不过往后——我可?保证不了。如今我孀居在家,行事不及从前方便,他若是再来缠你——”
谢芸抬起脸来,抹掉腮边的?泪痕,“大嫂嫂故意叫人?说给我听,自然是有事要吩咐芸儿?吧?芸儿?不才,甘为嫂嫂驱使。”
葶宜笑了笑,“你果然是个聪慧姑娘,识时?务得?很。”
她转回头,望着黑压压的?沉云,“长日无聊,这侯府太寂静了,尤其一到晚上,空荡荡幽沉沉的?叫人?害怕。如今你要成亲,难得?一个热闹日子。你说到时?候,你二?嫂嫂会不会去观礼?”
谢芸抬头望着她,瞧她面上带笑,是那样明艳动人?,不知如何,却叫人?倍觉阴冷。谢芸陡然打?了个寒颤,“嫂嫂想我对二?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