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孩儿二字,怀里的人猛地震住。听宋淳之缓缓续道:“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从未怪过你,你也不要再怪罪折磨你自己,好不好?”
葶宜闭着眼睛,紧紧抓住他背上的衣料,原本还能忍住泣声,这一瞬,泪水决堤,心痛难忍,她扑在他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花园秀月亭下,宋洹之与祝琰并立无言。
蓼香汀修筑在湖畔,距花园甚远,此刻只留雪歌在祝琰身边引灯,梦月飞速奔回院子里取伞去了。
宋洹之负手倚在亭柱旁,闭目养神,一直未曾出声。
祝琰没有吵他,安静地站在他两步之外,雨点从亭檐上淅淅滴落,让她想到海州祖宅上方,那片总是阴郁潮湿的四角天空。
从宋洹之的角度望过去,能看见新妇左侧的半边脸,明秀柔白,端丽清雅,鬓角上几不可察的细小绒毛,隐隐透出几许青涩。
“二爷,奶奶,伞取来了。”
梦月的声音由远及近,宋洹之收回目光,步下亭阶,从她手里接过雨伞。
他转过头去,望了望祝琰。
她立即会意,顺从地走到他身边。
梦月手里还握着一把伞,见此情形,便不再上前。偷眼对雪歌一笑,二人刻意落后了几步。
新婚夫妇并行,缓步掠过狭长的小路。
雨点滴答滴答地敲在伞面上,而伞下的夫妇静寂无言。
他瞥见她外侧肩膀沾了水痕,抿一抿唇,将伞柄换到左手上,右手摊开,将她掩在袖底的手掌攥住,拖拽到自己身边。
身后梦月迅速掩住嘴唇,激动地与雪歌打着眼色。雪歌手里的灯笼将熄未熄,忽明忽暗地照着脚底的石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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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室里传来细微的水声,虽未刻意留心,仍是若远若近地传进耳中。宋洹之放下手里的书,仰面躺在枕上。帐顶丝线穗子坠着珍珠,滴溜溜地晃荡个不停。
水声止住,片刻后便听得脚步声近了。
橙红的灯色映着人的影子,掠过帐前,又停在窗畔。
珠翠落进妆奁,雕花梳子滑过青丝。
脚步声又起,侍婢们阖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