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翊跪在地上,哑声开口。
他想让他莫要收第二位亲传弟子,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这是万俟翊第二次遇到这种事。
第一次时,他轻而易举便做了个局,让师尊只收他为徒,后来哪怕掌门再提这种事,他也有信心要师尊只看他,只教他。
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发生了那么多事,他还是他的弟子么?他真的……还是万俟翊么?
万俟翊忽然好似找不到自己同他的联系了。
他若不再是师尊的弟子,还有什么理由可纠缠在他身侧?若他不再是他唯一的弟子,从今以后,岂不只能瞧着师尊去教那段家公子。
“万俟翊。”
玉流光应他那声师尊,“起来。”
万俟翊缓慢摇头。
他偏生要跪着,不肯起,说不清是要讨个可怜,还是要证明自己是他弟子的身份。万俟翊还膝行着到师尊脚边,去抓他的手,“师尊。”
“师尊。”
“师尊……”万俟翊的嗓音很轻,哑气到几乎听不真切,连唤三声,“你定要收徒?”
玉流光垂眸看着他,淡金色的瞳眸映着万俟翊的面容。
“若是,你要如何?”
“我……”
万俟翊手指渐紧,说:“若是,我亦会好好教导这位师弟。”
他一字一句:“叫他莫要死在外面。”
“师弟”和“死”这两句,万俟翊的语气格外重。
他抓着青年垂在身侧的手,力道很重,重得那雪腻的肌肤上都印上红印。万俟翊却毫无所觉,钉着他的红瞳渐渐覆上灰黑浓雾,就像他当初在南戎城找上他那天,溢在瞳孔的泪颜色深得几乎像是——
血。
玉流光突然用力将手从万俟翊掌心挣脱。
雪白的手背上红痕鲜明,指骨也映着薄红,他站在他面前,手贴在万俟翊眉眼之上,遮住了那血红双瞳。
万俟翊摇摇欲坠的神智突然破开一道刺眼的光,他喘了口气,闻到了一股冷香。
可很快这股冷香又撤去。
他去追,脸上被冰凉的手心不轻不重拍了两下,他像被踩住尾巴驯服的狼,不由自主停下动作,抬着头,看着师尊居高临下盯着自己。
那双狐狸眼很冷,可却透着这种眼型无法掩盖的艳丽多情,衬得那淡金色的瞳眸也削弱了距离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玉流光斥他方才所言:“逆徒。”